十六岁时，顾家家主将妈妈和我公然带回顾家。
后来，在顾家长子顾清时穷追猛打的攻势下，我动了真心。
无人知晓的隐秘角落，与他做尽了情人间的亲密情事。
直到二十六岁这年，他带回了门当户对的娇美未婚妻。
我流着泪问他为什么。
他却捏着我的下巴冷笑：「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娶你吧？我的好妹妹。」
「我怎么可能爱上出身低贱的女人？玩玩而已，又没当真……况且你不也乐在其中？」
手指暧昧轻佻的钻进我的衣摆，在我腰上轻轻撩拨。
我浑身冰冷。
原来，他一直恨顾叔爱上我妈，成了压倒他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用了十年时间，精心编织一场爱情骗局，只为了玩弄。
灼热的亲吻落在我耳后，无情的声音却将我冻伤：「我结婚后，继续留在我身边，否则我不会让你妈好过。」
我不再反抗，任他予取予求。转身却带着妈妈一起离开。
顾清时慌了，取消了那场轰动全城的世纪婚礼。
1
顾家很重视这次和沈家的联姻。
沈芊羽上门拜访这天，顾叔特意召回顾家人，连我这个拖油瓶，都被逼着回了老宅。
顾叔对海归创办独立品牌的未来儿媳十分满意。
一旁姑姑很有眼色的奉承道：「我们顾家终于等来这样才貌双全的姑娘，和清时真是般配。」
沈芊羽矜持的低头浅笑，目光不知怎么落在我身上。
「哪里……许小姐才是真的漂亮。」
我妈怕我抢了风头，赶紧连连摆手：「沈小姐说笑了，我们知意可不敢跟你比。」
顾清时的目光掠过我，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他冷哼一声，抓起沈芊羽的手扣紧：「什么人都拿来和自己比，你也不嫌掉价。」
见顾清时这么说，姑姑立刻跟着嗤笑：「就是啊沈小姐，许知意和你简直天差地别。要我说，你是大户人家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她就是零沽色笑的戏子歌女……」
旁边众人都跟着哄笑起来。
只有我妈的脸色倏地白了。
不想惹顾叔不快让妈妈难做，我攥紧手心咬牙忍下屈辱，装作浑不在意，昂起头颅挺起胸，本本分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即使心疼得滴血，面上依旧是毫不露怯的明艳笑容。
一直好整以暇端详着我的顾清时忽然失了神，有些狼狈的移开视线。
想起情到浓时他总是贪恋的吻着我，说最爱我这张脸。
眼梢眉尾都是媚态，韵味十足，最能让男人欲罢不能。
然而顾清时最终要娶的，依旧是他曾经说过寡淡无味的富家千金。
在座自然有人知道我跟了顾清时八年，一个个等着看笑话。
却忌惮顾清时的手段，不敢把我们的私密情事捅到顾叔那去。
我忽然觉得如坐针毡，于是借口通宵工作太累上楼休息。
就连佣人来叫我下楼用晚餐，我也推说头疼。
2
睡得迷迷糊糊间，被子却被人掀开。
睁眼就看见顾清时沉着脸站在床边。
「下楼吃饭，我不想让芊羽多想。」
我喉间一哽，没想到沈芊羽竟然重要到，让他亲自上楼拖我下去做陪衬。
面上却故作散漫的拥着被子坐起：「男女授受不亲，大哥这是做什么？」
「被沈小姐看到，不怕她误会？」
「装什么。」顾清时俯身强势的撬开我的唇，温热的大掌也顺势探入衣内揉捏。
「你不是最喜欢我这么碰你？」
房门还是虚掩的，来往的人随时都能看到屋内正在发生什么。
我急忙推开他。
「顾清时，你滚出去！」
看着他欲色还未散去的眼睛，我懊恼的几乎落泪。
「许知意你最好清醒点。」顾清时冷嗤一声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不要和你妈一样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无论娶谁，都绝对不会娶你，你妈出身那么下贱，我娶了你，顾家的脸面往哪放？」
明明几个小时前，我们还在他的公寓耳鬓厮磨。
他的袖扣是我选的，领带是我打的，就连衬衫领口下的印子都是极致欢愉时我亲口咬的。
可现在他却带回另一个女人，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不是他不想结婚，而是我不配。
睫毛颤了颤，终于尝到眼眶里那滴咸涩。
我将原本打算烂在心里的话问出口：「我在你眼里算什么？我们在一起这八年又算什么？」
「难道你只是打算和我玩玩，你说过给我未来都是骗我的么？」
「不然呢？」顾清时似笑非笑地睨着我，似乎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男欢女爱时随口说的情话，你不会真的那么天真，信了吧？」
「对了，芊羽今晚会在老宅留宿，你先去把我房间里你的东西收拾干净，别让她看见了。」
呼吸凝成冰碴卡在胸腔，我攥着衣角的指节泛白。
十八岁以后，无数个夜晚，他悄悄把我拐回房间鬼混厮磨。
每次留宿，他总会跟我耍赖留下他亲手褪下的那件睡裙。
久而久之，也占据了他衣柜里半面江山。
我的心一寸寸凉了下来，垂眸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收拾一下就下楼。」
顾清时抿唇深深看着我，却对我的眼泪无动于衷。
他神情淡漠道：
「许知意，你最好乖乖的，不然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你跟过我，谁还敢再要你？」
说完他转身决绝离开。
3
晚餐时有人问起沈芊羽创办的品牌，大肆夸奖她的设计很有审美。
她谦虚的应了几句忽然话锋一转朝我问道：「许小姐，听清时说，你是做模特的？我刚回国，不知道你是秀场模特还是——」
她欲言又止，我却从善如流的坦荡答道：「我身高不够，是平面模特，偶尔也做网模。」
沈芊羽轻笑：「我的品牌也需要模特，就是许小姐的气质，不太符合我们品牌的调性。倒是我有个朋友，他的店铺也在招模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
虽然沈芊羽在笑，可眼角眉梢分明都是轻视和敌意。
我不想和她有过多牵扯，本能开口拒绝：「不用了——」
顾清时却蹙眉打断我：「知意，是我跟芊羽说有模特工作可以推荐你，她也是想帮你一把，你别不知好歹。」
我心里一刺，并不想因为小事在顾家众人面前大动干戈。
况且以我和妈妈现在的处境，确实很需要钱。
于是粲然一笑：「多谢沈小姐，有钱赚当然愿意。」
沈芊羽却有些犹豫：「不过他开的是情趣内衣店，你要是愿意接，我就把你联系方式推荐给他……」
她忽然有些做作的捂住嘴：「你接这个工作清时会生气的吧，都说他最疼你这个妹妹……我看还是算了吧，是我欠考虑了，没考虑到清时的感受。」
一桌的人鸦雀无声。
若此刻还看不出沈芊羽早知我和顾清时的关系，专程来给我下马威，那我才是真的蠢。
「有什么不愿意，又不是不穿，就是真的不穿也是艺术啊。」我看向面色不佳的顾清时，脸上笑意盈盈：「是吧，哥哥。」
顾清时眸色一沉，看我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手上的杯子重重磕在桌上。
「她的事，我管不着。」
我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变，像是没发现顾清时的不快，对沈芊羽说道：「沈小姐，多谢你惦记着我，这工作我接了。」
沈芊羽笑容得体，身边顾清时下颌却绷紧，薄唇抿成冷硬的直线。
周身寒意仿佛能凝结空气，周遭的顾家人都察觉到我们三人中间暗流涌动，统统低头用餐不敢作声。
4
入夜的房间，我忍不住点开沈芊羽的朋友圈——刚才在餐桌上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最新的九宫格是上周情人节。
照片虽然没有顾清时的正脸，可照片一角露出的腕表，我却再熟悉不过。
她依偎在男人肩膀上，眉眼间的甜蜜刺得我眼眶生疼。
我指尖发颤，一张张划过去。
有他们一起去旅行，有他系着围裙亲手为她做早餐，还有他们在夕阳下交缠的影子……
沈芊羽隐晦的秀着恩爱，句句不提顾清时，可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每看一张，我的心脏就像被刀割。
过往的恩爱瞬间与眼前的真相重叠，委屈和困惑在胸腔里翻涌。
酸涩从鼻腔直冲眼眶，我怎么也想不通，既然他早就决定要和沈芊羽在一起，为什么要瞒着我？
即便最亲密的时候，我都从未奢望过自己能嫁给顾清时。
他是天之骄子，我只是个风月场女人生下的私生女。
云泥之别，怎么可能有结果？
可我没想到，他会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留。
我房间隔壁就是顾清时的房间。
隔着一堵墙，床头对着床头。
以前他还专门为我设计了暗号，敲三下墙，就代表「我想你」。
如今，隔着同样一堵墙，我听到的却是他和沈芊羽欢爱的声音。
沈芊羽的娇吟一声声传入我耳中，似痛苦又欢愉。
曾经他特意把房间换到我旁边是甜蜜，如今却变成了折磨。
我痛苦又难堪的翻出耳塞戴上。
微信上有新的好友申请。
点进去一看，对方是通过沈芊羽推荐的名片添加的。
我这才记起晚餐时她推荐我去做情趣内衣模特，就通过了申请。
那边打过招呼后，便发来了几张样品图片。
有女仆装、护士服、水手服……五花八门。
虽然早有准备，沈芊羽是存心羞辱，那些露骨的衣服依旧看得我瞠目结舌。
「这套不错。」
大概是耳塞隔音效果太好，我竟没察觉顾清时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
听到他的声音，我蓦地回神。
顾清时刚洗过澡，头发还在嘀嗒滴水，低头凑近看着我手机上那套「兔女郎」。
他抽过我的手机滑动屏幕，挑眉语气轻佻道：「想玩儿点花样？」
「都拿回来试试吧。你身材好，穿上一定很好看。」
我难堪又羞耻，抢回手机：「你来做什么？出去！」
顾清时似乎心情不错，眼中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吻上来：「来睡你……习惯了，不抱着你睡不着。」
我心里一阵羞愤，狼狈的躲开他的吻：「顾清时，你未婚妻还在隔壁，你不怕她知道么？」
顾清时却满不在意的调笑：「你等下咬住我肩膀，别出声。」
刚在未婚妻那里交了公粮，转头就爬上我的床，他怎么能这么无耻！
我羞愧难当，用力推拒，仰脸问他：「顾清时你什么意思！你马上就要结婚了，能不能别再招惹我！」
顾清时上手直接捏住我的下巴，强势的一口咬在我唇上。
见我疼得要落泪，又忍不住小心翼翼辗转厮磨。
「意意……你别闹，就算我结婚，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倒吸一口气：「你要我做你的情人？」
顾清时下颌微扬，喉结轻滚溢出一声冷嗤：「我一直养着你不好么？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做什么？」
曾经热切捧出的一颗真心被尽数冻成齑粉。
我忍不住浑身颤抖，抬手用力扇了他一耳光：「顾清时你休想！我绝不做小三！」
还想再抬手却被顾清时死死攥住手腕。
他的眸光深似寒潭，耐心告罄。
薄唇勾起讽刺的弧度，轻蔑道：「许知意，你以为你还有资格选么？」
「你不考虑自己也想想你妈，我爸到现在可都没和你妈领证。听说顾老头最近又和个小明星打得火热——」
「不想你妈难做，就乖乖陪在我身边。」
我一下子便失了所有反抗的力气。
蛇打七寸，顾清时卑鄙的拿捏住了我的软肋。
见我泄气躲进被子里流泪，顾清时冷硬的目光渐渐融化。
他的手指试探着抚上我的眼角，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
俯身轻轻啄吻着我的眼、耳、鼻、唇。
唇瓣落下的动作极轻，辗转着化作绵长的缱绻。
「乖，别耍小性子了。你知道你浑身上下哪里我都舍不得……」
「你跟你妈一样，一身本事勾引人。」
我死死的攥住床单。
睫毛抖得厉害，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出声，任他予取予求。
顾清时不知疲倦到后半夜，在我房间洗了澡又悄悄溜回了自己房间。
那里还有熟睡的娇美未婚妻在等他。
而我却独自睁眼到天亮。
这一夜，我想清楚很多事。
顾清时有句话说得没错。
我确实遗传了我妈，有一身勾引人的本事。
所以我许知意，并不是非顾清时不可。
5
一夜未眠，我下楼在西厨给自己手冲了杯美式。
沈芊羽缠着顾清时：「清时，我想喝咖啡。」
旁边明明有好几个厨娘在，顾清却时看了我一眼：「许知意，你帮芊羽也做一杯。」
我垂眸，沉默的返回厨房。
此时的反抗，毫无意义。
手上机械的做着咖啡，我想起顾清时最喜欢喝我手冲的咖啡，还特意在我们一起住的公寓里放了全套最好的设备。
他喜欢睡眼惺忪时，只穿着一条睡裤从后面抱着我：「我们意意做的咖啡好香。」
如今想起，当初的甜蜜不再，只剩酸涩。
端着咖啡回到餐桌，顾清时正叉着块煎蛋送进沈芊羽口中。
以前他总说不喜欢在人前腻乎，现在倒是为了沈芊羽破戒。
沈芊羽端起咖啡只喝了一口，立刻皱眉放到一边：「不好意思，许小姐，太酸苦了，我喝不惯。」
我抿唇点头：「我重新做一杯。」
「麻烦你了许小姐。」沈芊羽笑得温婉。
第二杯端上来时，沈芊羽只尝了一口就推开：「我乳糖不耐，不喝全脂奶。」
第三杯送到，她伸手来接，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液全都泼在我手上。
我疼得「嘶」的一声跳开。
沈芊羽却尖叫着捂住微微泛红的手指：「好疼啊！清时……」
顾清时一把推开我，心疼的捧着她的手冲到水龙头冲洗。
「许知意！你不想做可以不做，没必要耍这些手段！」
我倒退着，后腰撞上坚硬的理石桌角，疼得眼前一黑。
下意识解释：「不是我，是她自己——」
「够了！」顾清时厉声打断我，眼神里只剩戾气：「我说过，我最讨厌女人心机搞小动作。」
「芊羽是我未来妻子，既然你容不下她，就滚出顾家。」
6
从老宅离开后，我开车去了顾清时的公寓。
在这里，我们一起度过了整整六年。
打开门，到处都是曾经亲密相拥的回忆。
眼眶酸的难受，我抬手压了压。
很好，已经不再有眼泪。
翻出最大号垃圾袋打包好自己的全部私人物品扔掉，删掉了指纹锁上的指纹。
短短一上午，便将自己所有的痕迹一点点抹去。
直到房子里，再也看不出这里曾经生活过另一个人。
从公寓出来，右边脸颊又开始隐隐作痛。
那颗智齿，依旧困扰我很久，发炎时常常在夜里辗转到一两点才睡着。
忽然觉得我对顾清时的感情就像这颗智齿，虽然早就明白长痛不如短痛，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拔除。
这次，发炎肿痛再也无法磨合。
拔除后，虽留空洞，却也重归清爽。
如同告别错的人，终会迎来新生。
巧合的是，私立诊所接诊的牙医竟然是我在临市读中学时的同桌陈星河。
我没想过会在这里碰到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和我记忆中「学霸」的模样几乎没有出入。
眉眼还是熟悉的，肤白秀气文质彬彬。
当年我转学时，我们年纪还小，没有手机。
他要来我的新地址，经常给我写信。
这样青涩懵懂的感情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因为妈妈带着我频繁搬家讨生活中断了。
紧张的心，在看见陈星河后缓解了不少。
从口腔医院出来，我约妈妈在外面餐厅见了一面。
接着拜托在三亚旅居的闺蜜帮我选了一栋不错的小独栋别墅。
用我这些年全部积蓄付了首付。
三天后，我和妈妈一起登上飞往三亚的飞机。
顾清时，从此山高路远，任凭世间日月星辰，你我不再相见。
7
顾清时是在一周后才发现许知意已经从公寓里搬走了。
这一周，沈芊羽说自己的设计作品会在巴黎秀场展出，撒娇要他陪她一起看秀。
他这段时间其实公司很忙，但他不想扫她的兴。
于是推了工作，欣然陪同。
可看秀时，沈芊羽在他耳边说东方留白融合西方色彩，他却频频走神。
脑海中想起的却是许知意。
他对艺术不感兴趣，更是觉得沈芊羽刻在骨子里富家女的必修课索然无味。
他只知道，这些衣服穿在许知意身上，一定会比穿着这群西方模特身上更好看。
于是大手一挥，喊来助理，买下所有高定。
沈芊羽以为他是用行动给自己捧场，高兴的当众在他脸上印下一吻。
当天夜里，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顾清时却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他不喜欢沈芊羽身上矫揉造作的香水味，更喜欢许知意身上淡淡奶香味的沐浴露味道。
不喜欢沈芊羽拿捏的恰到好处的反应，满脑子都是许知意明明五官艳丽，却满眼娇憨的样子。
短短一周时间，他就厌倦了沈芊羽开口闭口的美学艺术。
他借口公司有事等他定夺，匆匆回国。
飞机落地回到已是深夜，他迫不及待赶回公寓，想抱着许知意娇软的身体缓解长途跋涉的疲惫。
然而公寓里黑暗一片，主卧床铺平整。
衣帽间许知意那半边，只余空荡荡的挂钩。
偌大的公寓里，没有一丝她的痕迹。
顾清时有些烦躁的扯开领带，倒在沙发上。
他忽然那天在老宅，他盛怒之下吼了她，要她滚。
他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是气头上随口说的话，她还当真了。
自己怎么可能狠得下心，真的不要她。
顾清时不喜欢恃宠而骄耍脾气的女人，可许知意向来乖巧，偶尔一次，他愿意放下身架哄哄她。
于是他打电话给助理。
「联系一下许小姐，把这次在巴黎买给她的东西送过去。」
这次在巴黎，不光看秀的时候给她买了很多高定。
回国前还在机场免税店买了不少名牌包、首饰、化妆品。
女人都喜欢这些东西，顾清时觉得许知意也不能免俗，况且她本来就混时尚圈。
顾清时突然想起沈芊羽介绍给许知意的工作。
这会儿想想，沈芊羽确实不安好心，带着羞辱的意味。
既然打算和好如初，他自然不肯自己的所有物被其他男人看光，想着待会儿见面，一定要叫许知意把工作回绝。
助理很快回了电话。
「顾总，许小姐的电话……变成空号了……」
顾清时不信，亲自打了一个，果然已经打不通了。
这时他欲求不满又风尘仆仆，已经十分不悦了。
但他还是强压下情绪，决定先休息，明天一早再到老宅堵人。
8
顾清时到老宅的时候，父亲正在用餐。
却不见许知意的母亲。
「许姨呢?」顾清时愣了一下随口问道。
「哼。」顾父冷笑一声，「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好端端学人家离家出走。我看就是好日子过够了！」
「我已经让人把她的副卡都冻结了，没钱了她自然会主动回来。」
顾清时不置可否，欲擒故纵的女人是该给点教训。
顾父接着道：「原本我还打算把方总的私生子介绍给知意，虽然没有继承权，但好得有些股份，下半辈子也算吃喝不愁。谁知道那对母女这么不识抬举——」
听到父亲要给许知意介绍相亲，顾清时本能抗拒。
他眼神里闪过一抹厉色：「许知意的事不用你管，我自有安排。」
顾父了然，仰头发出一声笑。
「早就听说你和那丫头不清白，你果然是我儿子，够风流！」
「不过爸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知意那丫头漂亮归漂亮，养在外面玩玩可以。芊羽才是能帮你坐稳顾家江山的女人。」
父亲的话，顾清时是认可的，可这次他却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刺耳。
「我有分寸。」许知意不在，顾清时也不打算多呆，起身离开。
出了门，他立刻打电话给助理。
「把我和沈芊羽的婚期放出去，造势买热搜。」
顾清时不明白，这种事在豪门明明司空见惯，许知意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不过，他不信许知意看到他结婚还能沉得住气。
等她乖乖回来，他们的关系不会有任何改变，他依然会像以前那样宠她，疼她。
9
我带着妈妈在三亚海边的别墅安顿了下来。
最初劝她离开时，妈妈一直不甘心，甚至劝我：
「知意，一定要走么？现在这样不好么？除了名分，男人的金钱、宠爱，我们什么都不缺啊！」
我能理解妈妈的想法，毕竟从我有记忆开始，她一直依附男人。
我握着妈妈的手：「妈，我想我们母女活得更有尊严……我知道你现在并不是真的快乐，顾家那些人从来都轻视你，离开顾叔吧，我保证我会努力赚钱，让你过好日子，好不好？」
妈妈还在犹豫，可看着我红透的眼尾，她大概也猜到我和顾清时的关系，心疼大于对未知未来的惶恐，她还是答应了我。
到了三亚后，她很快就爱上了每天吹着海风在沙滩上漫步的感觉。
也开始像寻常五十岁的女人一样，每天晚上跳跳广场舞。
她不再整日小心翼翼，整日郁郁寡欢，脸上的多了许多放松的笑容。
陪妈妈适应了新生活后，我也重新投入了工作，全过各地的拍摄。
每天从早上八点到日光西斜，从外景拍到室内，除了中午吃饭休息的那点时间，我基本都在不断地换衣服拍摄。
有时一天笼统算下来，能拍几十套衣服。
忙碌的工作让我几乎腾不出时间，去想顾清时。
和陈星河重新联系上之后，偶尔他会发消息给我问候。
我有工作飞回海市的时候，我们也会约出来吃吃饭、逛逛公园、看看电影。
我看得出来，陈星河对我有好感，我不会天真的认为他从初中喜欢我到现在。
但从这些日子的相处来看，陈星河真的是个不错的交往对象，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没有丝毫僭越的地方。
他旁敲侧击的告诉我他的家庭，父母很早离异，分别出国再婚，思想开明，不会干涉他的择偶。
其实想想，遇见顾清时前我的理想型就是陈星河这样的，骨秀神清的读书人，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斯文又温柔。
只不过，最后却爱上了背道而驰的顾清时。
顾清时后来联系过我一次。
那天深夜，我结束一天拍摄疲惫至极，匆匆洗澡卸妆连护肤品都没来得及擦边困得睡着。
睡到一半手机振动将我吵醒，我以为是哪个客户，看都没看便举到耳边。
「喂，您好。」
电话那头却迟迟无人应，只听见沉沉的呼吸声。
我一下子清醒，移开手机看向屏幕。
上面是那个即使删掉也倒背如流的熟悉号码。
没有一丝犹豫，我挂断电话，拉黑了他的号码。
连通话记录都一并删除。
就像我从未在深夜接到这样一个电话。
可这一夜，我却再也睡不着。
顾清时和沈芊羽好事将近的新闻，即便我有意回避，依旧每天都能在首页看到。
他们在宴会上被偷拍的照片被记者发出来，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光彩又般配。
我和顾清时纠缠了八年，因为身份尴尬，我一直都是他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最初，他只会在深夜偷偷溜进我的房间。
偶尔出门约会，只能包场。
他从来没有接送我上下班，哪怕一次。
我从来没有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像沈芊羽那样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接受别人艳羡的目光。
和顾清时抵死缠绵八年，即便做尽世间所有最亲密的事，我却从未走进他的心里。
10
顾父察觉出顾清时的不对劲。
他和沈芊羽结婚的消息满天飞，全世界人都知道顾沈两家马上就要强强联合。
可婚期将至，顾清时却对婚礼筹备十分敷衍。
推脱没时间试礼服，不想拍婚纱照，连沈家提出两家人正式见面商议订婚也被他拒绝。
顾父吧顾清时叫回老宅。
他转着手指上的翡翠扳指，淡淡道：「我不管你在外面玩多少女人，顾家的当家主母必须门当户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你要是喜欢就养在外面，或者以后芊羽不反对，你也可以带回家。」
「你以为你凭什么是顾家继承人？就因为你的母亲，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顾清时死死捏着指节，垂眸不语。
再抬起头望向对面的人时，瞳孔里翻涌这猩红的恨意：
「那我宁愿不做这个继承人，也不想亲眼看着我妈被丈夫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最后抑郁崩溃死在我面前。」
「你！你这个逆子！」顾父震怒，猛地砸过去手边的茶盏。
鲜血顺着顾清时额角淌下来，他却擦也不擦。
转身夺门而出。
他一个人去了酒吧消愁。
父亲的话还在耳畔回响，那些关于联姻、家族利益的陈词滥调，成了困住他的牢笼。
他恨了父亲十几年，很他让母亲在商业联姻里耗尽半生，连最后一丝爱意都成了镜花水月。
他忽然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
口口声声说对许知意只是玩玩而已，八年的时间自己又何尝没有心动？
顾清时冷静下来，决定挽回。
可上位者做久了，一时间他很难放低姿态。
他联系助理：「联系一家熟悉的时尚杂志，出资办一场时尚晚宴……让对方务必邀请许知意参加……」
11
再遇顾清时是在不久后的一次商业应酬。
京圈就那么点大，我早有心理准备抬头不见低头见，大方莞尔便擦肩而过。
他却死死扣住我的手腕。
我轻轻挣脱开他，后退一步，语气客气又彬彬有礼：「顾先生，您有事？」
顾清时沉默了很久，神情有些受伤。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些自嘲的笑起来，目光定在我的脸上，语气冷淡听不出情绪。
「这么没良心？连哥哥都不叫了？」
我礼貌的微笑：「我妈妈已经离开顾家，我们和顾家没关系了，再攀关系不合适。」
顾清时嗤笑一声：「好一个没关系。」
「许知意，你急着跟我分手，是因为有了新的目标吗？」
「顾先生，这是我的私事，跟您无关吧？」我淡淡道。
顾清时却阴阳怪气的冷笑：「一步三回头这么舍不得，为什么不带他一起进来……哦对了，我看他就开个破大众，应该适应不了这种名利场吧？」
我猜他大概是刚才在酒店门口看到了陈星河开车送我过来。
难怪一下车我就觉得有人躲在暗中偷窥。
懒得理会，我平静的看着他：「他是我初中时的初恋，确实只是个普通上班族。」
顾清时下颌骤然绷紧，唇角垂成冷硬的直线。
众目睽睽下，他连体面都忘了，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所以你们破镜重圆了？什么时候？难怪你跟我撇清关系，是怕你和我的事被他知道么？」
「这种小职员养得起你么？你要不要继续跟回我？」
他这话说得带着警告的意味，我心里一阵厌恶。
「放手！」我甩开他的手，刚要开口，沈芊羽听到这边的动静款款走来，宣示主权的挽住顾清时的手。
「许小姐，这么巧。」
我勉强扯起嘴角，点头致意后转身离去。
「等等。」
她却叫住我。
「有几个认识的叔叔伯伯对你很感兴趣，他们集团旗下都有自己的杂志或品牌，要不要我引荐你们认识。」
她徐徐说了几个名字，都是圈里有名的风流人物。
所谓的引荐，不过是顺水推舟把我推荐给那些有钱男人玩弄。
「沈芊羽你够了！」顾清时狠狠甩开沈芊羽的手，脸色铁青。
沈芊羽皱眉看着他：「怎么了清时？我是看许小姐是自己人才想着给她介绍人脉，这种事在她们那个圈子，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她若是不愿意，直接拒绝就好，我是你未婚妻，你何必为了她当众让我下不来台。」
「你什么心思自己清楚，许知意的事你少干涉。」
我冷冷一笑，对沈芊羽说：「谢谢沈小姐的好意，心领了不过不需要。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堂堂豪门千金怎么这么热衷于给人拉皮条做老鸨。」
「你！」沈芊羽被我当面拆穿，气急败坏的瞪着我。
「我还以为你会女承母业呢，反正你们这种女人够贱了，正经恋爱不谈，就喜欢勾引有妇之夫做小三！」
耳畔是沈芊羽不停羞辱的声音。
那些污言秽语像淬了毒的碎玻璃，扎的我耳膜生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正要开口反击，一只肥腻的大手搭在了我礼服外露出的肩膀上。
「许小姐，高跟鞋穿着很累了吧？我在楼上长期包了间套房，带你休息一会儿？」
男人一开口就是熏人的酒气，肆无忌惮的试图强行搂抱我。
「请你自重。」
我慌乱的挣扎，尊严被践踏让我眼眶里的液体几乎要夺眶而出。
突然，顾清时猛地抬脚踢翻男人，那人踉跄着撞翻桌椅，玻璃碎裂声里，男人痛苦的哀嚎声惹得四周人都朝我们的角落看过来。
顾清时脱下西装外套挡住我被扯乱的肩带，挡在我身前，指尖捏得咯吱作响：
「滚。」
顾家保镖训练有素，上前将男人拖出宴会厅。
「意意你别怕，没事了。」顾清时满眼疼惜，低声哄着我，拉住我的手腕就要离开会场。
沈芊羽脸色惨白，眼神中满是不甘，她拦住顾清时。
「清时，你这么护着她不合适吧？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要结婚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顾清时冷眸扫了她一眼，攥得我更紧，快步往外走。
沈芊羽一愣，顾不上体面追上来：
「顾清时，你就这么把我丢在这？你让我们沈家的脸面往哪放？」
顾清时面无表情，冷声开口：「滚开。」
大小姐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脸上表情一变，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而顾清时却不再分给她半点眼神，拉着我离开。
12
一直到被顾清时从宴会厅拉出来塞进车里。
我才从慌乱中回过神，有些后怕的微微颤抖着。
这些年我并不是没有遇到过职场骚扰，只是大部分人忌惮我背后是顾家，并不敢如此直白。
这次如此胆大妄为的恶意羞辱，一定是有人授意。
顾清时递给我一瓶水，抱歉道：「意意，你放心，欺负你的人我绝不会姑息。」
我将身上的西装还给他，就要拉开车门下车：「我没事。」
顾清时见我神色冷淡，下意识抱住我：「意意，跟我回家吧，没有顾家撑腰，你看看你在外面过得什么日子，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敢大放厥词说要包养你。」
我轻蔑一笑：「顾清时，我们早就结束了，我的事和你无关。」
「即便我以后不再圈子里讨生活，也绝不会跟你再有任何瓜葛。」
顾清时攥紧了拳头，眉头微蹙：「你到底为什么非要离开我？我已经说了，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改变，就算我和沈芊羽结了婚，还是会养着你，你何必跟我划清界限！」
我平静的看着顾清时：「顾清时，我和你不一样。我能接受的只有一对一的关系，我不是你养的宠物金丝雀，不需要你施舍的宠爱。」
顾清时看我如此坚定，抱着我的胳膊不由用力了几分。
「意意，我也有我的难处，但我能保证，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
我没说新，也没说不信，因为我根本无所谓，也不在乎。
「可我已经不需要你的爱了。」
「因为我不爱你了。」
我平静的看着顾清时，无悲亦无喜。
「不可能！」顾清时的脸色倏地变了，「意意，之前说得那些混蛋话，是我不好，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你别说气话好么？」
「你爱了我这么多年，我不信你说不爱就不爱了。」
我冷静的看着他破防。
「顾清时，你有没有经历过那种时刻，脑子里忽然叮的一下，就什么都看清楚了。」
顾清时不明所以。
我接着道：「这个词，大概就是叫顿悟。顿悟都是瞬间发生的，但在发生之前，人总要经历很长时间的纠缠、拉扯、自我怀疑，但是一旦发生了，事情就不会再改变了。」
我看着顾清时渐渐惨白的脸，轻轻挣脱他的怀抱。
「顾清时，我真的不爱你了。」
说完，我提起裙摆，拉开车门下车。
顾清时追上来喊住我。
「许知意我不懂，为什么不可以？你妈妈都能接受，为什么你不行？」
我盯着一旁路灯的碎影，忽然就笑了。
笑声轻飘飘的，连睫毛都没抖一下。
蹲下身子脱下高跟鞋拎在手里，连头也没回。
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碎在满地月光里。
他还是不懂。
我从小看着妈妈小心翼翼的活在男人羽翼下，讨好、争宠……周而复始。
而我，仅仅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辙，再走一次妈妈的人生。
顾清时说的爱，或许存在。
可这中间又有多少尊重？
分开是我决定的。
可先提分手的人往往是伤得最深的那个，只有攒足了失望，才有决心说再见。
13
顾清时落寞的站在路灯下，看着许知意离开的背影。
沈芊羽走上前，伸手拉住他。
「清时，我知道是许知意不要脸勾引你……向她那种贱货我见多了，但只要你迷途知返，我不介意。」
「现场今天有很多媒体朋友，不如我们正式宣布我们的婚期吧……不然消息放出去那么久，你刚刚直接带着许知意离开，别人会怎么看我？」
她话音刚落。
顾清时用力甩开她。
她穿着高跟鞋，重心一个不稳，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她捂着扭伤的脚，难以置信的看着顾清时：「顾清时，你疯了么？」
「你居然为了那种女人这么对我！」
「许知意算个什么东西，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她不明白，有委屈又愤怒。
明明之前顾清时对她温柔又绅士，毫不在意许知意的感受。
为什么才短短几个月，一切都变了。
顾清时蹲下身，死死的捏住她的下巴，嗓音狠戾：
「我最讨厌耍心机的女人，你不该把注意打到知意身上。」
「未婚妻随时可以换，你以为你是谁？」
沈芊羽这辈子没受过这种羞辱，瞬间崩溃流泪。
「你装什么情种？你要是真的这么在乎她，当初何必招惹我！」
「我恨你！」
顾清时没回答，起身直接离开。
第二天就用顾氏的名义开了新闻发布会，亲自澄清取消了婚约。
一时间，外界议论纷纷。
顾父勃然大怒，讲他叫回老宅，家法伺候狠狠抽了一顿。
还收回了顾清时的继承权。
「顾清时你记住，你是我的儿子，但不是我唯一的儿子。」
「你若还想当这个顾总，就去跟沈家好好道歉，求得芊羽的原谅。」
顾清时梗着脖子拒绝：「不可能。我爱知意，这辈子，我只要她一个女人。」
顾父一个耳光狠狠甩过来：「放肆！你娶谁还轮不到你做主！」
「都是那个沈知意自不量力勾引你！你若存心为了她忤逆我，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母女。」
顾清时一听，顿时面色大变：「爸！跟知意无关！是我缠着她！」
顾父冷哼一声，刚要开口，这边沈家父母却带着沈芊羽上门赔罪。
沈父陪着笑脸：「顾老哥，是我们芊羽喜欢清时多年，太在乎清时，才会一时被嫉妒冲昏头脑，做出些不合时宜的事。」
「我们已经狠狠批评芊羽了，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两家的合作……至于这个婚约，还是要继续啊，不然我们芊羽是女孩子，以后怎么做人！」
「当然。怪清时太冲动，小两口吵架而已，闹得这么兴师动众！沈老弟放心，这婚他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顾清时一听，急忙大喊：「我不结婚！爸——」
「闭嘴！」顾父冷冷呵斥，「你若再不清醒，我不介意做些事帮你清醒。」
14
顾清时最终还是娶了沈芊羽。
婚礼办的很盛大，只是新郎全程冷脸。
顾清时再婚礼前夕，曾经喝醉了就找到我出差住的酒店。
我没有给他开门，隔着门听他哭着道：
「对不起……对不起意意……我真的爱你，但我没办法……」
「是他用我妈的骨灰威胁我娶沈芊羽……」
「你等我……再等等我……」
我内心毫无波澜，打电话叫来酒店安保将他清走。
后来听说，他和沈芊羽的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沈芊羽很快受不了他的冷暴力，不想守活寡，和各种偶像爱豆约会的照片频频被记者拍下送上热搜。
顾家丢尽了脸面。
可这一切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靠自己努力，还清了房贷。
新的爱情也甜蜜。
妈妈在三亚也认识了中年丧偶的退休老教授，谈起了黄昏恋。
一切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