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夜店被个赛车手套撩到腿软。
“姐姐心跳好快。”他咬着我耳垂低笑。
三个月后竞标会上重逢,他竟是新能源新贵。
“许总,”他当众解开领带缠上我手腕,“上次的皮带……还喜欢吗?”
全场哗然中,我高跟鞋碾过他锃亮皮鞋:“项目给你,人今晚来我房间拿。”
他却在赛车场为我翻车:“姐姐,这次换你捆我。”
白月光突然回国那晚,我撕了婚书。
他浑身是血砸开我门:“引擎盖上刻的是你名字,要不要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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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聋的鼓点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心脏,再猛地松开。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酒精和荷尔蒙蒸腾的黏腻气息,灯光碎片般切割着攒动的人影。许眠陷在角落宽大的丝绒沙发里,指尖捏着一杯几乎没动的威士忌,冰球融化,杯壁沁出的水珠蜿蜒滑过她微凉的指节。
周遭的喧嚣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的模糊背景音。直到一片阴影无声无息地笼罩下来,带着一股冷冽的、混合着机油和某种干净皂角的奇异气息,强势地穿透了浑浊的空气。许眠下意识抬眼。
一个男人。很高,肩线利落得能划破光影。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裹着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张扬又内敛。最扎眼的是他手上戴着的那副赛车手套,红黑相间,指关节处的碳纤维纹路在变幻的镭射灯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他一手随意地撑在她身侧的沙发靠背上,俯身的姿态带着天然的侵略性,将许眠困在他和沙发之间狭小的空间里。距离太近,近得许眠能看清他脖颈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和他微微勾起的、带着几分野性不羁的唇角。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那只戴着赛车手套的手。冰冷的、带着皮革特有韧劲的指腹,毫无预兆地、极其缓慢地擦过她裸露在吊带裙外的锁骨线条。许眠浑身一僵,细微的电流感瞬间从被触碰的那一点炸开,沿着脊椎一路噼啪作响地窜下去,让她搭在膝盖上的腿无意识地绷紧,脚趾在细带高跟凉鞋里蜷缩了一下。
“啧。”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低笑,气息灼热,故意擦过她敏感的耳廓。温热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薄薄的耳垂,留下一点滚烫的湿意。“姐姐,”他的声音低沉,像裹了砂砾的丝绸,每一个字都磨在人心尖最痒的地方,“心跳…好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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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开篇:竞标场上的火药味(0-2000字)**
三个月后。盛天集团顶楼,最大的多媒体会议厅。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冷气开得很足,却压不住人心深处翻腾的燥热。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西装革履的精英,目光都聚焦在中央巨大的全息投影屏上。屏幕上正展示着“启明星”无人驾驶项目的最终竞标方案,关乎盛天未来五年在新能源领域的战略高地。
许眠坐在主位。一身剪裁完美的珍珠白缎面西装套裙,衬得她肌肤冷白,线条凌厉。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颈项。她指尖捏着一支纯黑色的万宝龙钢笔,笔尖在摊开的评估报告上无意识地轻轻点着,发出极细微的、富有节奏的笃笃声。眼神平静无波,像结了冰的深湖,精准地扫过方案上的每一个数据节点和逻辑推演,偶尔在某个关键处停留片刻,眼神锐利如刀。
“综上所述,”正在演示的启辰科技代表声音洪亮,带着志在必得的底气,“我们的方案在成本控制、核心技术冗余度和实际路测数据上,都具备压倒性优势。相信盛天集团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他微微鞠躬,结束发言,目光掠过主位上的许眠,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
会议厅里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更多的是压抑的呼吸声和纸张翻动的窸窣。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许眠,等待这位盛天新任掌舵人的最终裁决。气氛沉凝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许眠没有立刻表态。她微微向后,靠进宽大的真皮椅背里,目光沉静地扫视全场。红唇微启,正要说话。
“笃、笃、笃。”
清晰的敲门声,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打破了会议厅里紧绷的寂静。
助理林薇快步走到门边,低声询问了两句,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她快步走回许眠身边,俯身耳语:“许总,是…‘星火动力’的江总。他们…迟到了。”
星火动力?那个成立不到两年、行事却极其张扬神秘的新能源新贵?业内传闻其创始人是个疯子般的赛车手,技术极硬,背景成谜。许眠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迟到?在这种级别的竞标会上迟到,要么是狂妄至极,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让他进来。”许眠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议厅,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
厚重的双开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逆着走廊的光走了进来。黑色高定西装勾勒出完美的肩腰比例,步伐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天生的掌控感。他径直走到会议桌旁预留的空位,目光精准地、毫不避讳地落在了主位上的许眠脸上。
许眠捏着钢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是他。
夜店昏暗角落里,那副冰冷的赛车手套擦过她锁骨时带来的战栗感,那灼热气息拂过耳垂的低语,瞬间冲破记忆的闸门,汹涌地撞击着她的神经。三个月,足以让很多事情沉淀、模糊,但这个男人的轮廓、气息,尤其是那双此刻隔着会议桌,依旧带着几分野性和玩味凝视着她的眼睛,却像烙铁一样清晰地印在她脑海里。
江烬。星火动力的创始人,江烬。
他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从容不迫,仿佛他不是那个迟到了近半小时的失礼者,而是理所当然的主人。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助理,抱着厚厚的文件,显得有些紧张。
“抱歉各位,久等。”江烬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他的目光依旧胶着在许眠脸上,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歉意,只有一种近乎挑衅的探究。“路上处理了点…私人事务。”
许眠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冰封,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她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脏,正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撞击着肋骨,带着一种隐秘而危险的悸动。
竞标流程继续。轮到星火动力展示。
江烬亲自上场。他站到投影屏前,姿态放松,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他没有看PPT,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许眠身上,像是在对她一个人阐述。他的方案天马行空,技术路径极其大胆激进,充满了打败性的想象力。数据漂亮得惊人,核心算法更是让在座的技术专家们都忍不住频频点头,眼露惊叹。
“……所以,启明星需要的不是循规蹈矩的‘安全牌’,”江烬的语调带着一种强大的、蛊惑人心的自信,“而是破开迷雾,引领未来的那束‘星火’。”他结束发言,目光灼灼地盯着许眠,那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她冷静的外壳,直抵内核。
许眠沉默着。会议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在她和江烬之间来回逡巡。启辰科技的代表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许眠终于动了。她放下钢笔,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指尖修剪得圆润干净。她缓缓抬起眼,再次看向江烬,红唇轻启,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江总的方案,想象力可嘉。”
江烬挑眉,等待下文。
“不过,”许眠话锋一转,语气平淡无波,“贵公司成立时间短,大规模量产经验几乎为零,核心团队的稳定性也存疑。盛天的‘启明星’,赌不起。”她微微侧头,看向启辰科技的代表,“经过综合评估,我们决定……”
“许总。”
江烬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许眠即将出口的决定。他脸上那点玩味的笑容加深了,迈开长腿,不疾不徐地绕过会议桌,一步步朝主位上的许眠走来。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压迫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整个会议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他在许眠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目光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似乎要剥开她精心维持的冰冷外壳。许眠没有动,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下颌微抬,眼神锐利如冰锥,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只有桌下,她搁在膝盖上的手,指尖用力掐进了掌心。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到近乎石化的注视下,江烬抬起手,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自己颈间那条深灰色的领带。
丝绸摩擦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会议厅里被无限放大。
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动作着,将领带完整地抽了下来。那截柔软的、带着他体温的丝绸,在他指间显得格外暧昧。
下一秒,在许眠骤然收缩的瞳孔映照下,江烬俯身,手臂越过桌面,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竟然将那条温热的领带,一圈、一圈,松松地缠绕在了许眠搁在桌面、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纤细手腕上!
动作流畅,甚至带着点优雅的仪式感。领带柔软的触感贴上肌肤,残留着属于他的、难以言喻的温度和气息。
“上次在‘迷迭’……”江烬微微倾身,距离近得许眠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和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恶劣又滚烫的笑意。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情人间的私语,却又清晰地钻进了在场每一个竖着耳朵的人的耳膜里,引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我的皮带,手感如何?”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被领带缠绕的手腕,笑容邪气,“姐姐还…满意吗?”
轰——!
整个会议厅瞬间炸开了锅!窃窃私语瞬间变成了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
“皮带?什么皮带?”
“迷迭?那不是城中最有名的夜店吗?许总她……”
“天!江总他……他和许总……”
“这……这……”
许眠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手腕上那圈领带,像一条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栗。她看着江烬近在咫尺的脸,那张俊美得极具攻击性的脸上,写满了得逞的、看好戏般的恶意。
怒火,混杂着一种被当众扒光的羞耻感,瞬间点燃了她冰冷的血液。三个月前夜店那场失控的、被她刻意尘封的意外,就这样被他以最羞辱的方式,血淋淋地撕开,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就在所有议论声达到顶峰,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她身上,江烬脸上那抹恶劣的笑意几乎要漾开时——
许眠动了。
她没有尖叫,没有失态地甩开手腕上的领带。她的动作甚至堪称优雅。
她倏地站起身。细长的高跟鞋鞋跟,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精准无比地碾上了江烬那只搁在她座椅旁、锃亮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的鞋尖!鞋跟尖锐的弧度,几乎要刺穿柔软的皮革!
“呃!”江烬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僵住,眉头因疼痛而狠狠拧起。
许眠微微倾身,凑近他因疼痛而绷紧的脸颊。她脸上没有任何被羞辱的慌乱,只有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平静。红唇贴近他的耳廓,吐出的字眼清晰无比,带着淬了冰的寒意,却又裹挟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诱惑:
“项目,给你。”
她顿了顿,手腕一翻,缠绕其上的领带丝滑地滑落,被她另一只手精准地抓住,像丢弃一件垃圾般随意地按在桌面上。
“人,”她的目光像冰冷的刀锋,剐过江烬瞬间变得幽深的眼眸,“今晚十点,来我房间拿。”
说完,她甚至没有再多看江烬一眼,也完全无视了满屋子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的与会者。她挺直脊背,拿起桌上的手机和评估报告,踩着那双刚刚行凶完毕的细高跟,步履从容、气场凛冽地,径直走向会议厅大门。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是此刻死寂空间里唯一的节奏。
“砰。”
大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
留下满室死寂,和站在一片狼藉中心、脚趾剧痛却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幽暗炽热的江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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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交集:赛道上的心跳(2000-5000字)**
许眠的公寓顶层,视野绝佳。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如星河的夜景,霓虹流淌,却照不进室内凝固的冰冷空气。她没有开主灯,只亮着沙发旁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她坐在单人沙发里的轮廓,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
指尖夹着的细长香烟,已经燃了大半,灰白色的烟灰颤巍巍地悬着,随时可能坠落。她没抽,只是任由那点猩红在昏暗里明明灭灭,映着她毫无表情的脸。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条领带滑过肌肤的、令人作呕的触感,耳边反复回响着会议厅里那爆炸性的窃窃私语和江烬最后那声压抑的痛哼。
羞辱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丝丝缕缕地收紧。
十点整。
门铃声,精准得像设定好的程序,穿透室内的死寂响起。
许眠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掐灭烟头,动作带着一种机械的冷硬。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无声地走到门后。没有看猫眼,直接拉开了厚重的防盗门。
门外,江烬斜倚着门框。
他换了身衣服。不再是严谨的商务西装,而是一件简单的黑色丝质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着两粒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和小片紧实的胸膛。袖子挽到手肘,露出肌肉匀称的小臂。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上……拎着一个纸袋。
走廊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他脸上没有了会议厅里的那种恶意挑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懒洋洋的、带着点玩味的探究,目光像带着钩子,肆无忌惮地扫过许眠赤着的双脚、笔直的小腿,最后定格在她冰冷的脸上。
“许总,”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点夜色的沙哑,“我来……拿我的‘项目’?”
许眠侧身让开通道,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眼神比窗外的夜色更沉。
江烬走了进来,反手关上门。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混合着淡淡烟草和某种干净须后水的男性气息瞬间侵占了玄关的空间。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间极简、冰冷、几乎没有生活气息的公寓,目光最后落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上。
“风景不错。”他评价道,语气轻松得像在闲聊。
许眠走到客厅中央的岛台边,背对着他,拿起醒酒器,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猩红的液体在杯壁挂下粘稠的痕迹。她没有喝,只是将杯子握在手里,冰凉的杯身汲取着她掌心微薄的暖意。
“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江烬像是没听见,踱步到她身后,距离很近。许眠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后颈细小的绒毛,激起一阵生理性的战栗。他低头,目光落在她握着酒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手上。
“这么着急赶人?”他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流,“姐姐,你下午在会议室,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刻意加重了“姐姐”两个字,尾音拖长,暧昧又危险。
许眠猛地转身。
酒杯里的液体因为她突然的动作剧烈晃动了一下,溅出几滴落在她白色的丝质睡袍袖口,晕开几朵刺目的红梅。
“江烬,”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声音冷得掉冰渣,眼神锐利如刀锋,直直刺向他,“别得寸进尺。项目给你,是盛天基于商业逻辑的判断,跟你那场愚蠢的表演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收起你那套把戏,带着你的东西,”她的目光扫过他放在岛台上的纸袋,“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压抑着翻腾的怒火和一种更深层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狼狈。下午那场当众的羞辱,此刻他登堂入室的侵略感,都让她精心构筑的堡垒摇摇欲坠。
江烬脸上的玩味笑容终于淡了下去。他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他没有被她的怒火吓退,反而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
他抬起手,不是碰她,而是越过她,拿起了岛台上她刚倒的那杯红酒。在许眠惊怒的目光中,他仰头,就着她刚才唇碰过的杯沿位置,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一滴暗红的酒液顺着他微抿的唇角滑下,沿着下颌线,没入敞开的领口。
“商业逻辑?”他放下空杯,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目光重新锁住她,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穿透力,“许眠,你骗谁呢?”他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许眠下意识地后退,脊背抵住了冰冷的岛台边缘。
“你查过我,查得很清楚。”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从三个月前那个晚上之后。我的履历,星火的底细,甚至我车库里的每一辆车……你都知道。”他微微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岛台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浓郁的酒香。
“你怕我。”他盯着她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顿,清晰无比,“许眠,你怕我,更怕你自己对我有反应。”他的目光像带着实质的温度,扫过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紧抿的唇线,最后落回她强作镇定的眼睛深处。“下午踩我那一脚,还有刚才的虚张声势……都是你的盔甲。你在躲什么?”
“闭嘴!”许眠猛地抬手,想推开他,手腕却被他更快地一把攥住!他的手掌宽大、有力,带着薄茧和不容挣脱的热度,紧紧箍住了她纤细的腕骨。肌肤相贴的瞬间,一股强大的电流沿着接触点窜遍全身,让她浑身一僵。
“放手!”她咬牙低斥,另一只手扬起。
江烬轻而易举地截住了她挥来的另一只手,顺势将她的两只手腕都反剪在身后,用一只大手牢牢扣住!这个姿势让她被迫挺起胸膛,更加紧密地贴向他。他另一只手抬起,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狎昵,擦过她因为愤怒和某种未知情绪而微微泛红的眼尾。
“看,”他低笑,气息灼热地喷洒在她唇边,眼神幽暗得像燃着火的黑曜石,“你的心跳……又快得要命了。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她因为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那眼神赤裸裸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和侵略性。
许眠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屈辱和失控感灭顶而来,混杂着身体深处被他轻易挑起的陌生而汹涌的浪潮,几乎要将她吞噬。她用力挣扎,却撼动不了他钢铁般的桎梏分毫。
“江烬!你这个疯子!混蛋!放开我!”她低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嘘……”他低下头,滚烫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声音沙哑得惑人,“项目我收了。现在,该我收‘人’了……”话音未落,他猛地低头,目标明确地攫取她的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嗡——嗡——”
江烬口袋里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急促、尖锐的铃声在死寂的公寓里显得格外刺耳,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破了这浓稠得化不开的暧昧与对峙。
江烬的动作猛地顿住。眼底翻腾的欲火如同被冰水浇下,迅速冷却、沉淀,化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冷冽和凝重。他依旧保持着将许眠禁锢在怀里的姿势,但周身的气场已然变了。那股迫人的侵略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绷的、近乎危险的专注。
他松开了钳制许眠的手,动作快得让她猝不及防。许眠踉跄了一下,扶住岛台才站稳,急促地喘息着,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江烬看也没看她,迅速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本就冷硬的侧脸线条瞬间绷得更紧,下颌线如同刀削斧凿。
他接起电话,只听了两秒,脸色骤然沉了下去,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阴沉得可怕。
“位置?”他只问了两个字,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电话那头急促地说了几句。
“等着,我马上到!”他利落地挂断电话,目光如电般扫向许眠,之前的暧昧和纠缠仿佛从未存在过,只剩下纯粹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穿上鞋,跟我走!”
“去哪?”许眠皱眉,下意识地抗拒。她还没从刚才的惊心动魄中缓过神来,手腕上被他攥过的地方还在隐隐发烫。
“赛车场。”江烬言简意赅,眼神锐利如鹰隼,“我的车,在测试新开发的‘启明星’核心算法时,失控了。”
“启明星”三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许眠心上。她瞳孔骤缩!那是她寄予厚望、也是下午刚刚决定交给星火的项目核心!怎么会……
“测试车手困在车里,情况不明。”江烬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许总,你的项目,你的‘商业逻辑’,现在可能需要你亲自去现场看看了。”
他没有再给她任何犹豫和拒绝的时间,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强势,拉着她就往玄关走。这一次,许眠没有挣扎。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对项目前景的强烈担忧,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情绪。她甚至忘了赤着脚,被江烬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拉出了门。
冰冷的夜风灌进走廊,吹得许眠一个激灵。江烬按开电梯,拉着她进去。狭窄的电梯空间里,只剩下他手机屏幕幽幽的光和他身上散发出的、混杂着冷冽与焦躁的气息。许眠靠在一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分不清是因为刚才的惊魂未定,还是因为那个失控的消息带来的巨大冲击。
电梯下行。数字不断跳动。
“车手…是谁?”许眠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
江烬侧过头,在电梯冷白的光线下,他的侧脸线条紧绷,眼神沉得如同深渊。他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只是沉沉地吐出两个字:
“陈深。”
许眠的心猛地一沉。陈深,星火动力的首席测试车手,也是业内公认的顶级王牌。他如果出事……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江烬拽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向一辆停在专属车位上的哑光黑色跑车。流畅的线条在昏暗的车库灯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如同蛰伏的猛兽。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几乎是把她塞了进去,动作谈不上温柔。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而暴躁的咆哮,撕裂了车库的寂静。跑车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窜了出去,强大的推背感将许眠狠狠按在椅背上。车窗外的城市光影瞬间被拉成模糊的流光溢彩。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江烬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下颌线绷得死紧,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将跑车的性能压榨到极致。车速快得惊人,每一次过弯都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精准和决绝,车身紧贴着极限的边缘,仿佛随时会失控飞出去。
许眠紧紧抓着车门上方的扶手,指节发白。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眩晕感让她脸色发白。她从未坐过如此疯狂的车速。她甚至不敢去看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
她只能死死咬住下唇,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向驾驶座上的男人。昏暗的车内灯光勾勒出他冷硬如雕塑的侧脸轮廓,那紧绷的线条里,压抑着一种浓烈的、她无法解读的情绪——是愤怒?是担忧?还是……恐惧?
为了那个叫陈深的车手?还是为了那个岌岌可危的“启明星”?
跑车如野兽般咆哮着冲出城市,驶入通往近郊赛车场的快速路。夜色浓稠如墨,路灯的光带飞速向后掠去。
“嗡——嗡——”
江烬放在中控台的手机再次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赫然还是刚才那个——技术主管,王工。
江烬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起。他几乎是立刻按下了免提键。
“江总!江总!”王工的声音撕裂了引擎的咆哮,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恐慌,尖锐地刺破车内的死寂,“陈哥……陈哥他……车子……车子完全失控了!冲、冲出了缓冲区!翻……翻了!就在T3弯!冒烟了!救援……救援刚冲进去……不知道……不知道里面……”
后面的话被一片嘈杂的背景音和嘶喊声淹没,但每一个破碎的词,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许眠和江烬的耳朵里。
冲出缓冲区!翻了!冒烟!
每一个词都代表着毁灭性的灾难。
“操!”江烬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跑车在高速行驶中猛地一晃,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额头青筋暴起,眼睛瞬间布满血丝,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油门被他踩到了底,引擎发出濒临极限的咆哮,车速指针疯狂地向右摆动,窗外的景物彻底化为模糊的色块,风声凄厉如鬼哭。
许眠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陈深……那个名字在她脑海里嗡嗡作响。下午会议厅的剑拔弩张,公寓里的危险对峙,此刻在这毁灭性的消息面前,都变得苍白可笑。一条人命,一个顶级车手,还有寄托了她和整个盛天巨大期望的核心项目……难道就这样……
她脸色惨白如纸,胃里翻涌得更加厉害,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她死死抓住扶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指甲几乎要嵌进真皮里。眩晕感排山倒海,她只能拼命压抑着呕吐的欲望,牙齿将下唇咬得渗出血丝,咸腥味在口中弥漫开。
跑车如同失控的黑色流星,带着撕裂夜空的恐怖声势,冲进了近郊赛车场的大门。刺耳的警笛声、闪烁的红蓝警灯、穿着反光背心惊慌奔跑的工作人员……瞬间充斥了视野。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橡胶烧焦味和……汽油味!
车子一个极其暴烈的甩尾,在刺耳的刹车声中横停在一片狼藉的T3弯缓冲区边缘。尘土飞扬。
江烬甚至没等车完全停稳,一把扯开安全带,像一道黑色的飓风,猛地推开车门冲了下去!
许眠被巨大的惯性甩得撞在车门上,眼前发黑。她强忍着眩晕和恶心,解开安全带,手脚发软地推开车门。高跟鞋踩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让她踉跄了一下。
眼前的景象,让她的血液瞬间冻结。
缓冲区尽头的防护墙被撞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扭曲的金属和碎裂的复合材料散落一地。豁口之外,一片陡峭的草坡向下延伸,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就在草坡的中段,一团扭曲、燃烧着的金属残骸正冒着滚滚浓烟!火光在夜色中跳动,映照着救援人员忙碌而绝望的身影,消防车的高压水枪正朝着残骸猛烈喷射,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那团残骸……依稀还能看出是一辆赛车的轮廓,但已经被撞得面目全非,如同一堆被巨力揉捏过的废铁!浓烟滚滚,火苗在高压水柱下挣扎着,却依旧顽强地舔舐着残骸的缝隙。
陈深……就在那里面?
许眠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冰凉,连指尖都在发抖。她下意识地向前踉跄了一步,目光死死锁住那团地狱般的火焰和浓烟。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江烬。
他已经冲到了警戒线的最边缘,被几个穿着反光背心的赛道工作人员死死拦腰抱住!他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野兽,疯狂地挣扎着,嘶吼着,试图冲破阻拦扑向那团燃烧的残骸!
“放开我!放开!陈深!陈深还在里面!!”他的吼声嘶哑、破碎,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绝望和疯狂,穿透了消防水枪的轰鸣和人群的嘈杂,狠狠撞进许眠的耳膜。
“江总!危险!火还没完全扑灭!不能过去!结构随时会塌!”工作人员死死抱住他,声音带着哭腔。
“滚开!!”江烬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跳,手臂肌肉虬结贲张,猛地将一个抱住他手臂的工作人员狠狠甩开!那力量大得惊人,那人踉跄着摔倒在地上。另外两人更加拼命地抱住他的腰。
“陈深——!!!”他朝着火光的方向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音里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无力回天的绝望。
那一声嘶吼,像一把烧红的利刃,狠狠捅进了许眠的心脏!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江烬。那个在夜店里慵懒调情的男人,那个在会议室里嚣张挑衅的男人,那个在公寓里强势压迫她的男人……此刻,只剩下一个被恐惧和绝望撕碎了所有伪装的、濒临崩溃的灵魂。
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看着那个在火光映照下疯狂挣扎的身影,看着他脸上那混合着绝望、痛苦和不顾一切的疯狂,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尖锐的刺痛感猛地攫住了她!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
“哗啦!”
一声巨大的金属撕裂声从燃烧的残骸处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那扭曲变形的赛车驾驶舱顶部,在高压水枪的持续冲刷和高温炙烤下,一块严重变形、被切割了大半的复合材料顶盖,被一只包裹着防火手套、沾满油污和血渍的手,从内部猛地推开!
那只手用尽全力,将顶盖掀开了一个更大的缝隙!
紧接着,一个身影艰难地、极其缓慢地从那个狭小的缝隙里爬了出来!他身上的赛车防火服多处被撕裂、熏黑,头盔歪斜着,脸上满是油污和血迹,一条手臂无力地耷拉着。
他摇摇晃晃地站在燃烧的残骸边缘,剧烈地咳嗽着,似乎想抬手摘下头盔,但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他抬起头,透过满是裂痕和污渍的头盔面罩,目光似乎艰难地扫过混乱的现场,最后……定格在了被工作人员死死抱住、正疯狂挣扎嘶吼的江烬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救援人员的惊呼声,消防水枪的轰鸣声,似乎都瞬间远去。
只剩下夜风卷着浓烟和焦糊味,还有那个从地狱边缘爬出来的身影,和他面罩后投来的、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目光。
江烬所有的挣扎和嘶吼,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他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个身影,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许眠也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那个身影,沾满血污和油渍,摇摇欲坠,却异常清晰地抬起那只还能动弹的手臂,朝着江烬的方向,比了一个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的——
“OK”的手势。
然后,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陈深——!!!”江烬发出比刚才更凄厉的嘶吼,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瞬间挣脱了所有阻拦,像一道离弦的黑色利箭,不顾一切地冲向那片陡峭、湿滑、散落着燃烧残骸碎片的草坡!
“江烬!”许眠失声惊呼,心脏骤停!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猛地甩掉脚上碍事的高跟鞋,赤着脚,踩着冰冷、粗糙、甚至可能被尖锐碎片割伤的地面,不管不顾地跟着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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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高潮:白月光与失控的引擎(5000-8000字)**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顽固地钻入鼻腔,混合着一种冰冷的、属于医院特有的死寂感。单人病房里光线柔和,却驱不散笼罩在许眠心头的阴霾。
她坐在靠窗的沙发里,身上还披着昨晚离开赛车场时,江烬助理匆忙塞给她的一件宽大的男士外套——带着江烬身上那股冷冽的须后水味。外套下,她的丝质睡袍袖口还残留着几点暗红的酒渍,赤着的脚底也沾着泥污,狼狈不堪。可这些外在的狼狈,远不及她此刻内心的混乱。
病床上,陈深已经脱离了危险。麻药效力未过,他沉沉睡着,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一条手臂打了石膏,头上缠着绷带,是翻车时巨大的冲击造成的脑震荡和手臂骨折。医生说,不幸中的万幸,车体结构在最后关头扛住了冲击,防火系统也起了作用,否则……
许眠的目光落在陈深安静的脸上,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昨晚那地狱般的场景——燃烧的残骸、江烬绝望的嘶吼、陈深倒下的身影、江烬不顾一切冲下陡坡时被尖锐碎片划破的手臂和裤腿渗出的刺目血迹……如同烧红的烙铁,一遍遍在她脑海中重映。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画面,却只吸入了更多冰冷的消毒水味。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许眠倏然睁开眼。
江烬走了进来。他换掉了昨晚那身被划破弄脏的衣服,穿着一件干净的深灰色连帽卫衣和黑色长裤,但脸色依旧憔悴,眼底带着浓重的血丝和无法掩饰的疲惫,下颌冒出青色的胡茬。左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从袖口露出来。
他径直走到病床边,沉默地看了陈深一会儿,眼神复杂,有庆幸,有后怕,还有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沉重。他伸出手,极其小心地,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将陈深滑落到脸颊的一缕头发拨开,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平日气质截然不同的、近乎笨拙的温柔。
然后,他才转过身,目光沉沉地投向沙发上的许眠。
四目相对。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没有了昨晚赛车场上的生死时速和歇斯底里,没有了公寓里的剑拔弩张和暧昧纠缠,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横亘在两人之间、因为昨晚那场疯狂而变得更加复杂难辨的沉默。
许眠率先移开了视线。她站起身,将身上那件宽大的男士外套脱下来,动作有些僵硬地递还给他。“他没事了。”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
江烬没有立刻接外套。他的目光落在她赤着的、沾着泥污的脚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暗了暗。再看向她时,他向前走了两步,距离拉近,那股混合着消毒水和淡淡烟草的气息再次笼罩了许眠。
“谢谢。”他开口,声音同样沙哑低沉,却异常清晰。
许眠微微一怔,抬眼看他。谢谢?谢什么?谢她昨晚像个傻子一样跟着冲下草坡?还是谢她在这里守了一夜?
江烬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目光沉静地回视着她,眼底的血丝让他看起来异常疲惫,却也异常坦诚。“谢你昨晚……在那里。”他顿了顿,补充道,“也谢你……守着他。”
他的目光太过直接,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让许眠有些不自在。她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将外套塞进他手里。“项目的事,等你处理完这边再说。”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就在她转身欲走的瞬间,江烬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依旧宽大有力,带着灼人的温度,但力道却比昨晚在公寓时轻了很多,更像是一种挽留,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他手臂上的绷带近在咫尺,提醒着许眠昨晚他冲下陡坡时那股不顾一切的疯狂。
许眠身体一僵,却没有立刻甩开。她回过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玩味、挑衅或愤怒,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疲惫和……某种她看不懂的、浓烈得化不开的情绪。
“许眠,”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哑,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昨晚……吓到你了?”
他的指腹无意识地在她手腕内侧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这个微小的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和安抚意味,却像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许眠紧绷的神经。
手腕内侧传来的温热触感和昨晚公寓里被他禁锢、被他指腹擦过眼尾的触感重叠在一起,一股强烈的悸动混杂着羞恼猛地冲上头顶。她猛地用力,挣脱了他的手!
“江总多虑了。”她的声音重新裹上了冰冷的盔甲,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我只是关心我的项目核心技术是否安全。”她刻意加重了“项目”两个字,像是在提醒他,也是在提醒自己。
江烬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眼神暗了暗,随即扯出一个极淡、极疲惫的弧度,带着点自嘲。“技术数据没事,核心黑匣子保存完整。”他看着许眠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话锋却是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而认真,“但事故原因,我一定会查清楚。‘启明星’,不会让你失望。”
他的承诺掷地有声。许眠看着他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心中某个角落微微松动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下。她只是冷淡地点点头:“最好如此。” 说完,她不再停留,赤着脚,踩着冰冷的地板,快步走出了病房,将那复杂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气息彻底关在了身后。
日子在一种表面的平静下流淌。盛天和星火的合作正式启动,围绕着“启明星”项目的各项工作高速运转。许眠全身心投入工作,用繁重的文件和会议将自己填满,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刻意忽略掉心底那一丝被江烬点燃后又强行扑灭的、若有似无的余烬。
江烬似乎也收敛了之前的锋芒。他依旧忙碌,频繁出现在盛天总部,与许眠不可避免地碰面。在公开场合,他恢复了那种恰到好处的、属于合作伙伴的疏离和尊重,汇报工作时专业、高效、一丝不苟,仿佛那夜赛车场的疯狂和病房里的短暂暧昧从未发生。
但只有许眠自己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每次在会议室里,当他低沉平稳的声音阐述着方案,目光偶尔扫过她时,她总能感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不同于他人的专注。当他递给她文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手背,那细微的电流感总会让她心跳漏掉半拍。甚至只是隔着长长的会议桌,看到他低头专注地看着平板,侧脸线条冷硬,手臂上那道因为救她(或者说,因为救陈深而冲下草坡)留下的疤痕从袖口若隐若现,她都会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心悸。
她开始更频繁地加班,更晚地离开公司。她害怕回到那个空旷冰冷的公寓,害怕独自一人时,那些被压抑的、混乱的思绪会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这天晚上,又是近十点。许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关掉电脑,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整层楼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走廊尽头总裁办公室区域还亮着灯。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刚走到电梯间,旁边总裁专用电梯的门“叮”一声开了。
江烬走了出来。他似乎也是刚结束工作,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手里还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深灰色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喉结和一小片锁骨。手臂上的绷带已经拆了,留下一道结痂的暗红色疤痕,在冷白的灯光下有些刺眼。
两人在空旷的电梯间迎面撞上。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江烬的脚步顿住,目光落在许眠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又化为一种沉静的、深不见底的注视。
许眠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面上却维持着一贯的冷淡,微微颔首:“江总。”算是打过招呼,便径直走向普通员工电梯,按了下行键。
“这么晚?”江烬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许眠没有回头,目光盯着电梯上方跳动的红色数字。
“我送你。”不是询问,而是陈述。带着他惯有的、不容拒绝的强势,但语气又似乎比平时缓和了一丝。
许眠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不用麻烦江总,司机在楼下。”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司机?”江烬似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到她身侧,距离近得许眠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和一丝极淡的烟草气息。“许总的车送去保养了,司机今晚休假。我刚好顺路。”他的语气理所当然,目光落在她紧绷的侧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许眠一窒。他怎么会知道?她确实忘了司机今晚请假,车也送去保养了……一股被看穿的窘迫感让她耳根微微发热。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员工电梯到了。
许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抬脚就要往里走。手腕却再次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抓住!
江烬的动作快得惊人。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转身走向旁边那部总裁专用电梯。指纹解锁,电梯门无声滑开。
“你……”许眠试图挣脱,却被他更紧地握住,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顺路,省点油钱。”他拉着她走进电梯,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电梯门合拢,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封闭的空间瞬间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他身上那股强烈的男性气息无孔不入地侵袭着许眠的神经。手腕被他握着的地方,肌肤相贴,源源不断地传来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许眠僵硬地站着,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光洁的电梯门,不敢看他。
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的专注。那视线仿佛有实质的重量,从她的发顶,滑过紧绷的侧脸线条,落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最后,似乎停留在她被他握住的手腕上。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电梯下行得很慢。
就在许眠快要被这沉默的、充满无形张力的气氛逼得窒息时,江烬突然开口了。声音很低,带着点夜色的沙哑,就在她耳边响起:
“许眠。”
他叫她的名字。不是“许总”。
许眠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猛地一缩。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你……”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感受她手腕脉搏的跳动。指腹在她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上,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磨人的狎昵,轻轻摩挲了一下。
那一下,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窜遍许眠全身!她浑身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从尾椎骨猛地窜起!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倒流回心脏,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骤然失控的心跳声,在狭小的电梯空间里咚咚作响!
“别总是躲着我。”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叹息的温柔,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摩挲着她手腕的指腹,带着薄茧,动作极其缓慢,却充满了暗示性的挑逗和一种……令人心慌的掌控感。
“项目要合作,人……也要磨合。”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温热而暧昧。
许眠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冷静、所有的盔甲,在他这近乎直白的、带着强烈侵略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面前,瞬间土崩瓦解。她被他握着的手腕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指尖微微发麻。身体深处那股被压抑了许久的、危险的渴望,如同沉睡的火山,在他指尖那一下下缓慢磨人的摩挲下,开始蠢蠢欲动,几欲喷薄而出!
她猛地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用尽全身力气,才压制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呻吟和想要转身扑进他怀里的可怕冲动。她只能死死地盯着电梯门上模糊的倒影,看着那个被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着的、显得格外娇小无措的自己,感受着那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和他指尖带来的、足以燎原的星火。
电梯还在下行。
叮咚。
一声清脆的门铃提示音,如同天籁,瞬间打破了这几乎要将人焚烧殆尽的魔咒。
许眠如蒙大赦,用尽全力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手腕上还残留着他灼热的温度和指腹摩挲带来的奇异触感。
电梯门无声滑开,地下车库冰冷而混杂着汽油味的空气涌了进来。
许眠几乎是逃也似的,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脚步慌乱,甚至差点被高跟鞋崴到脚。
江烬站在电梯里,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他没有立刻追出去,只是缓缓抬起那只刚刚握过她手腕的手,目光幽深地看着自己的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她肌肤细腻的触感和那急促得如同小鼓般的心跳。他伸出舌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回味无穷的狎昵,舔了舔有些干燥的下唇。
昏暗的光线下,他缓缓地、缓缓地勾起唇角。那笑容不再冰冷,不再玩味,而是一种猎人看到心爱猎物终于露出破绽时的、志在必得的满足和……浓烈的、毫不掩饰的欲望。
许眠冲进自己的临时座驾——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里,重重地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她靠在椅背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手腕上被他握过、摩挲过的地方,依旧残留着清晰的、灼人的印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酥麻感。她抬起手,看着那处肌肤,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指腹的粗糙和力量。
混蛋……疯子……她无声地咒骂着,脸颊却烫得惊人,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
她发动车子,几乎是逃命般地将车驶离了盛天的地下车库。冰冷的夜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吹在她滚烫的脸上,却丝毫无法平息体内那股被点燃的、陌生的、汹涌澎湃的热潮。
她需要冷静。迫切地需要。
车子漫无目的地在深夜的城市里穿行。最终,她将车停在了一个24小时便利店门口。她需要一杯冰水,或者别的什么,浇灭喉咙里的干渴和身体里的那把邪火。
便利店的灯光明亮得有些刺眼。许眠拿了一瓶冰镇的矿泉水,走到收银台。收银台旁边挂着一台小电视机,正播放着深夜档的财经访谈节目。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在安静的便利店里显得有些突兀。
“……我们非常荣幸地邀请到了刚刚回国、即将出任恒远资本亚太区执行总裁的苏晚女士!苏总,欢迎回来!”
许眠扫码付款的动作微微一顿。苏晚?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电视屏幕。
屏幕上,一个妆容精致、气质温婉干练的女人正对着镜头微笑。她穿着一身剪裁优雅的香槟色套装,长发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笑容得体,眼神明亮而自信。
是她。
许眠握着冰凉的矿泉水瓶,指尖的寒意却瞬间被冻结。她认出来了。苏晚。财经杂志上偶尔会出现的名字,恒远资本的千金,更重要的是……她曾经在江烬赛车团队早期的赞助商名单里,看到过“恒远资本”和“苏晚”的名字!甚至,在某个赛车论坛尘封的八卦帖子里,她看到过几张模糊的照片——年轻许多的江烬,意气风发地站在领奖台上,而他身边,为他递上香槟、笑容明媚的,正是眼前这个女人!
主持人还在热情洋溢地介绍着苏晚辉煌的履历和恒远资本未来的战略布局。苏晚侃侃而谈,举止从容,尽显名媛风范。
然后,话题似乎转到了私人领域。主持人笑着问:“苏总年轻有为,又如此美丽,不知道感情方面……”
苏晚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点追忆和怅惘的羞涩笑容,她微微垂下眼睫,声音温柔而清晰:
“其实……年轻时,也曾有过刻骨铭心的感情。为了那个人,我甚至放弃了自己坚持多年的梦想,去了国外……”她顿了顿,抬眼看向镜头,眼神带着一种朦胧的、引人遐思的温柔,“现在想想,或许有些冲动和不值得。但……那毕竟是最纯粹的年华里,最真挚的心动。这次回来,除了事业,也希望能有机会……弥补一些遗憾吧。”
她的话没有指名道姓,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无比地扎进许眠的耳朵里!
放弃梦想?为了谁?去了国外?弥补遗憾?
所有的指向性,都无比清晰地指向了那个名字——江烬!
许眠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握着矿泉水瓶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冰冷的瓶身也无法压制她内心的冰冷和……翻涌而上的、尖锐的刺痛!
原来如此。
原来他昨晚在电梯里那句暧昧不明的“别躲着我”,那带着狎昵的摩挲,那志在必得的眼神……都不过是他心血来潮的玩弄?或者,是在他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归国前夕,一场打发时间的、刺激的狩猎游戏?
难怪他查她查得那么清楚,对她的反应了如指掌……原来,他早就习惯了在感情里掌控一切,习惯了看着别人为他失控、为他痛苦?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许眠冰冷的胸腔里奔涌!她猛地将手中的矿泉水瓶重重顿在收银台上!
“砰!”的一声闷响,打破了便利店的安静。
收银员吓了一跳,惊愕地看着她。
许眠却浑然不觉。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她抓起那瓶水,甚至忘了拿找零,转身,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便利店。
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窒息感。她靠在冰冷的车门上,大口喘息,胸口剧烈起伏。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苏晚那句温柔又刺耳的话——“为了那个人……放弃梦想……弥补遗憾……”
而江烬指尖的温热触感和那摩挲带来的战栗,此刻都变成了最恶毒的嘲讽,让她浑身发冷,恶心得想吐。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没有立刻发动。颤抖着手,拿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她点开一个加密相册,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那是她昨天在江烬的办公室,无意间瞥见他摊在桌上的一份旧赛车杂志内页的翻拍。照片有些模糊,是很多年前的了。年轻的江烬穿着脏兮兮的赛车服,刚从一辆老旧的赛车里钻出来,脸上还带着擦伤和油污,却笑得肆意张扬,眼神亮得惊人。而他的背上,正背着一个同样年轻的女孩。女孩穿着漂亮的连衣裙,裙摆在风中飞扬,她紧紧搂着江烬的脖子,将脸埋在他汗湿的颈窝里,笑得无比甜蜜。那个女孩的脸……正是苏晚!
照片角落,还有一行龙飞凤舞的手写字迹,显然是江烬的笔迹,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My North Star.”
我的北极星。
北极星……指引方向,永不坠落的光。
许眠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盯着照片里江烬背上那个笑容甜蜜的苏晚,盯着那句刺眼的“My North Star”。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尖锐的、被彻底碾碎的绞痛。原来,她自以为在公寓里、在电梯间里感受到的那一丝丝不同,那一点点悸动和失控……在他眼里,或许只是一场无聊时逗弄宠物的游戏?一场在白月光归来前,刺激的余兴节目?
而那个在赛车场为了兄弟疯狂、在病房里流露出疲惫和温柔的男人……也只是她自作多情的错觉?
巨大的失望和冰冷的羞辱感,如同无数根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她猛地将手机屏幕扣在副驾驶座椅上,发出一声闷响。
启动车子,油门被狠狠踩下。黑色的轿车像一道愤怒的箭矢,猛地冲入沉沉的夜色之中。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倒退,在她冰冷的瞳孔里划过模糊而扭曲的光影。
她需要做点什么。立刻。马上。
否则,她怕自己会彻底失控,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车子最终停在了她常去的私人律师楼楼下。即使已是深夜,律师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这位以高效和保密著称的林律师,是她最信任的合作伙伴之一。
许眠推开车门,高跟鞋踩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发出冰冷而决绝的回响。她挺直脊背,脸上所有的脆弱和愤怒都被一层更坚硬的寒冰覆盖,眼神锐利得像淬了火的刀锋。
她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金属门映出她冰冷而完美的侧影。
几分钟后,她坐在了林律师宽大的办公桌对面。桌面光洁如镜,倒映着头顶冷白的灯光。
“林律,”许眠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帮我拟一份文件。”
林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敏锐地察觉到她周身不同寻常的低气压:“许总,您请说。”
许眠的目光落在桌面上一点虚无的空气里,红唇轻启,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法官落下最终的法槌:
“解除与江烬先生的所有私人关系声明书。”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以及,启动婚前协议里,关于单方面解除婚约的条款执行程序。”
林律师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愕然抬头:“许总?您和江先生……?”他记得那份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约束力的婚前协议,是两家为了某个重大合作项目而签署的,更多是商业联盟的象征。许眠此刻要动用里面极其严苛的单方面解约条款?这几乎等同于……
“照我说的做。”许眠打断他,没有解释,眼神冷得不容置疑。“所有条款,按最严格的执行。违约金,一分不少地支付。我要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看到这两份文件,盖上律所公章,送到我的办公室。”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光滑的桌面,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大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却也更加坚定了那个冰冷的念头。
一切都该结束了。
这场由他开始的、充满欺骗和玩弄的荒唐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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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误会:引擎盖上的名字(8000-10000字)**
盛天集团顶层,最大的战略会议室。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盛天集团的核心高层和星火动力的主要成员。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硝烟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长桌两端的主位之上。
许眠坐在一端。一身冷硬的黑色高定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颈项。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精心雕琢的冰雕,眼神锐利、冰冷,扫过面前摊开的厚厚一叠文件,最后定格在桌对面那个男人的脸上。
江烬坐在另一端。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高领衫,衬得下颌线愈发冷硬。他靠在高背椅里,姿态看似放松,但微微前倾的身体和紧盯着许眠的眼神,却透露出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和……不易察觉的焦灼。他的目光像带着实质的钩子,试图穿透许眠那层冰冷的外壳,直抵核心。
“许总,”江烬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关于昨天赛车场模拟测试的数据异常报告,技术团队已经有了初步分析。核心算法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传感器传输链路上一个极其微小的信号干扰,这属于偶发性的……”
“江总。”许眠冷冷地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瞬间刺穿了会议室凝滞的空气,让所有人都心头一凛。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锐利如刀锋,直直刺向江烬。“技术细节,稍后会有专人跟进。今天召集各位,是宣布一项集团的重要决定。”
她顿了顿,目光扫视全场,带着一种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压。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刻意压低了。
江烬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放在桌下的手缓缓收紧。
许眠拿起面前那份刚刚由林律师亲手送来的、还带着打印余温的文件。纸张的边缘锋利得仿佛能割破空气。她甚至没有看内容,只是用两根手指,捏着那份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文件,将它推到了会议桌的正中央,精准地滑到了江烬的面前。
“基于对‘启明星’项目合作方星火动力近期表现的全面评估,以及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许眠的声音清晰、冰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宣读一份与自己无关的判决书,“盛天集团决定,即刻终止与星火动力在‘启明星’项目上的所有合作。”
“嗡——”
会议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哗然!
终止合作?!在这个项目已经投入海量资源、进入最关键冲刺阶段的时候?这无异于釜底抽薪!所有高层都惊愕地看向许眠,又看向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的江烬。
江烬的目光死死锁住那份滑到他面前的文件。封面上,《关于终止与星火动力科技有限公司战略合作的告知函》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猛地抬眼看向许眠,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翻涌的怒火!
“许眠!”他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失态地叫出她的全名,声音里压抑着雷霆之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许眠迎着他几乎要喷火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闪避,反而更加冰冷、更加锋利。她甚至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其短暂、却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我很清楚。”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回应,“盛天,不做没有把握的投资,更不做……充满变数和欺骗的生意。”最后几个字,她咬得极重,意有所指。
江烬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放在桌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欺骗?她竟然用“欺骗”这个词?!
就在这时,许眠拿起了第二份文件。这份文件更加简洁,只有一页纸。她甚至没有推过去,只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声音平静得令人心寒:
“另外,关于我们双方之前基于商业联盟签署的、具有象征意义的婚前协议,”她刻意加重了“象征意义”四个字,带着浓浓的讽刺,“根据协议第七条第3款,本人许眠,现正式行使单方面无条件解除权。”
她微微抬起手,那份薄薄的《婚前协议解除声明》被她随意地捏在指尖,仿佛那不是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而是一张微不足道的废纸。
“江先生,”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江烬那张因震惊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上,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冰冷刺骨,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我们的游戏,到此结束。”
“嘶——”
整个会议室彻底炸开了锅!终止合作已经是惊天巨雷,解除婚约?!这简直是核爆级别的消息!所有人都被这接踵而至的重磅炸弹炸得头晕目眩,目瞪口呆地看着长桌两端如同冰火对峙的两人。
江烬只觉得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和被背叛的冰冷,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许眠!”他低吼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眼神如同受伤的野兽,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你他妈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欺骗’?什么叫‘游戏结束’?!你单方面发什么疯?!”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星火动力的人脸色煞白,盛天的高层们面面相觑,眼神惊疑不定。
许眠依旧端坐着,像一座不为所动的冰山。她甚至没有因为江烬的暴怒而起一丝波澜。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冰冷,还有一种……看透一切的、近乎残忍的怜悯。
她缓缓站起身,动作优雅而从容。拿起桌面上属于自己的那份解除声明和终止合作函的副本,转身,踩着那双能踩碎男人尊严的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向会议室大门。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清脆、冰冷,如同丧钟。
“许眠!你给我站住!”江烬在她身后怒吼,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他想要冲过去,却被旁边星火动力的副手死死拉住。
许眠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她的手握住了冰凉的金属门把手。
“你会后悔的!”江烬的声音穿透而来,像濒死野兽最后的咆哮。
许眠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冰冷的侧颜在门口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决绝。红唇微启,吐出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审判,轻飘飘地落下,却重逾千斤:
“江烬,别演了。你的‘北极星’回来了。”说完,她毫不留恋地拉开了厚重的会议室大门,身影消失在外面的走廊光线中。
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死寂,和一个被“北极星”三个字彻底钉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灵魂、只剩下无边愤怒和彻骨冰冷的江烬。
许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顶楼总裁办公室的。
脚步虚浮,如同踩在云端。耳边似乎还残留着会议室里江烬那声绝望的嘶吼,眼前反复闪现着他最后那难以置信、愤怒到扭曲的脸。心脏的位置空空荡荡,传来一阵阵麻木的钝痛,伴随着一种灭顶的疲惫和……冰凉的解脱?
解脱?她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连牵动面部肌肉的力气都没有了。
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窥探和纷扰。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大片明亮的光斑,却驱不散她周身的寒意。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同微缩模型般的城市。车流如织,行人如蚁,一切都井然有序,仿佛刚才那场在会议室里掀起的滔天巨浪,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可指尖残留的、那份解除声明纸张的冰冷触感,却无比真实地提醒着她,一切都结束了。
她亲手斩断了。
为了什么?为了那点可笑的自尊?为了不被当成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还是为了……苏晚那句温柔似刀的话,和那张刺痛她眼睛的旧照片?
“My North Star.”
许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
也好。这样也好。本就是一场始于错误和算计的纠缠,现在由她亲手终结。盛天损失的不过是金钱和时间,而她……保住了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尊严。
她走到办公桌前,目光落在桌角那个精致的丝绒首饰盒上。那是她今早让助理送来的。她伸出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打开了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
一枚设计极其简约的铂金指环。没有繁复的镶嵌,只在指环内侧,用极其精细的工艺,刻着一行小小的字母——**J & M**。
Jiang & Mian.
江烬与许眠。
这是那份象征性的婚前协议签署后,江烬在一次深夜,带着一身酒气和不容拒绝的霸道,闯进她的公寓,亲手套在她无名指上的。他甚至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只是在她错愕的目光中,低头,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她的指尖,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眼神幽暗地宣布:“盖个章,我的了。”
那一刻,他眼底翻涌的、如同实质的占有欲,曾让她心悸不已。
后来,她只在极少数的、需要扮演恩爱未婚夫妻的公开场合才戴上它。私下里,它一直被锁在这个盒子的最深处,如同一个被刻意遗忘的、烫手的秘密。
许眠拿起那枚戒指。冰凉的金属触感贴上指尖。她看着那行小小的字母,眼神空洞。
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最讽刺的笑话。
她面无表情地将戒指放回盒子,“啪”地一声合上。然后拉开抽屉,将那个小小的丝绒盒子,连同里面承载的所有可笑过往,一起扔进了抽屉的最深处。
眼不见为净。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许眠定了定神,接起:“说。”
助理林薇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和急促,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许总!出事了!星火动力那边……江总他……他……”
许眠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强迫自己冷静:“说清楚!”
“江总他……刚刚驾驶一辆新改装的赛车,在城郊废弃的盘山公路……飙车!速度……速度监控显示已经爆表了!那边……那边传来消息说,他好像……好像失控了!情况非常危险!救援已经赶过去了,但……”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许总,怎么办啊?他……他会不会……”
失控……飙车……
这两个词如同惊雷,狠狠劈在许眠的脑海!她眼前瞬间闪过昨晚赛车场那团燃烧的残骸,闪过江烬冲向火海时那绝望而疯狂的背影!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比会议室里被他质问时更甚!比看到苏晚访谈时更甚!
他疯了吗?!他不要命了吗?!
是为了她的解除合作?为了那句“游戏结束”?还是……为了苏晚?!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什么尊严,什么解脱,什么北极星……在“他会死”这个念头面前,瞬间变得无比苍白可笑!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地址发给我!立刻!马上!”许眠对着电话低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尖锐变调。她猛地挂断电话,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办公室!
高跟鞋在光洁的地面上敲击出凌乱而急促的鼓点。她冲进总裁专用电梯,手指颤抖地按着下行键。电梯下降的速度慢得如同一个世纪。
手机震动,林薇发来了一个定位——城西郊外,废弃的盘山公路“九曲十八弯”。
许眠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她冲出电梯,冲向地下车库。启动她那辆性能最强的跑车,引擎发出暴躁的轰鸣。车子如同离弦之箭,疯狂地冲出车库,汇入车流!
她从未将车开得如此之快!超速、闯红灯……所有的交通规则都被抛到脑后。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她不能让他出事!绝不能!
那个混蛋!那个疯子!他怎么能……怎么能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
愤怒、恐惧、后悔……无数种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让她几乎窒息。
车子一路狂飙,冲出城市,驶向荒凉的郊区。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色。
终于,远远地,她看到了那条如同灰色巨蟒般盘踞在山间的废弃公路入口。几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和救援车停在那里,气氛紧张。
许眠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猛踩刹车,车子在刺耳的摩擦声中横停。她甚至来不及熄火,推开车门就冲了下去!
“人呢?!江烬呢?!”她抓住一个穿着救援服的人,声音嘶哑地喊道,脸上毫无血色。
救援人员被她疯狂的样子吓了一跳,指着蜿蜒向上的山路,语气沉重:“江总的车……在第三个急弯下面……坠崖了!我们的人刚下去……”
坠崖?!
许眠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她猛地推开救援人员,不顾一切地冲向公路边缘!
第三个急弯!她记得那条路!那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江烬——!!!”她冲到悬崖边,对着下面翻滚的浓雾和深不见底的黑暗,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瞬间被呼啸的山风撕碎。
泪水,终于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不该说那些话!不该签那份文件!什么苏晚!什么北极星!什么欺骗游戏!她只要他活着!只要他好好的!
“江烬!你回答我!江烬——!!!”她跪倒在悬崖边冰冷的碎石上,双手死死抠着粗糙的地面,指尖瞬间被磨破渗出血丝,却浑然不觉。巨大的悲痛和悔恨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
“呜……呜……”
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引擎轰鸣声,隐隐约约地从悬崖下方传来!
许眠的哭声猛地顿住!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呜……呜……嗡……
那声音很微弱,像是濒死的喘息,但……确实存在!而且……似乎在……移动?!
许眠猛地抬头,布满泪痕的脸上瞬间燃起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的希望!她连滚带爬地冲向旁边的救援指挥点,指着悬崖下方,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下面!下面有声音!引擎声!他还活着!快去救他!快啊——!!”
救援人员也听到了那微弱的声音,精神大振!立刻组织人手,带着强光探照灯和救援绳索,迅速向悬崖下方索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许眠死死盯着悬崖下方那片被探照灯光撕裂的黑暗区域,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祈祷着,祈求着。
不知过了多久,对讲机里终于传来前方救援人员激动的声音:
“找到了!找到了!人还活着!意识清醒!重复!人还活着!意识清醒!车辆……车辆卡在半山腰的树丛里!奇迹!简直是奇迹!”
活着!他还活着!
巨大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许眠全身!她腿一软,几乎要虚脱地坐倒在地,却被旁边的救援人员一把扶住。
很快,在强光探照灯的光柱下,一个身影被救援人员用担架和绳索,艰难地从悬崖下方吊了上来!
担架平稳落地。
许眠挣脱搀扶,几乎是扑了过去!
担架上,江烬浑身是血,尘土和油污混合着,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额角有一道明显的伤口,血迹已经半凝固,脸上也有多处擦伤。一条腿的裤管被撕开,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他闭着眼,眉头紧锁,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他还活着!
许眠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心痛。她伸出手,颤抖着想要触碰他,却又怕弄疼他。
就在这时,江烬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似乎还没完全聚焦。但当他看到扑在担架旁、满脸泪痕、狼狈不堪的许眠时,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亮了一下,随即又紧紧锁住她,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了调色盘——有痛苦,有虚弱,有劫后余生的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浓烈到化不开的、近乎偏执的愤怒和……委屈?
他艰难地动了动干裂出血的嘴唇,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执拗,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你凭什么……说结束?”他喘了口气,因为疼痛而倒吸一口冷气,眼神却死死地盯着许眠,像一头受伤后更显凶戾的孤狼,“引擎盖……引擎盖下面……刻的……是你的名字……”
他费力地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指向悬崖下方那辆几乎摔成废铁、此刻正被缓缓吊起的赛车的方向,眼神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疯狂:
“许眠……你……”他喘着粗气,眼神灼热得像要烧穿她,“要不要……现在……下去……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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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大结局:刻在引擎盖下的名字(10000-12000字)**
江烬被紧急送往了最近的私立医院。VIP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依旧刺鼻,但阳光透过宽大的窗户洒进来,驱散了几分阴霾。
许眠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她换下了那身沾满尘土和泪痕的套装,穿着一件简单的米白色羊绒衫,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脸上没有妆容,显得有些苍白脆弱。她的目光落在病床上沉睡的男人脸上,眼神复杂难辨,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未散的余悸,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迷茫。
他额角的伤口已经缝合包扎,脸上的擦伤涂着药膏,一条腿打了石膏高高吊起。麻药的作用让他沉睡着,呼吸平稳,但紧锁的眉头依旧昭示着身体的不适。他露在被子外的手背上插着输液针,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那句在悬崖边嘶吼出的“引擎盖下刻着你的名字”,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神经。
是真的吗?还是他摔坏了脑子,在说胡话?
如果是真的……那苏晚呢?那张旧照片呢?“My North Star”呢?
混乱的思绪如同纠缠的乱麻,让她头痛欲裂。她疲惫地闭上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江烬的助理小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他看到许眠,微微躬身,压低声音:“许总,江总吩咐……等您醒了,把这个交给您。”他将平板递了过去。
许眠睁开眼,有些疑惑地接过平板。屏幕是锁定的,但壁纸……赫然是她在盛天顶楼办公室俯瞰城市的背影照片!照片抓拍的时机很巧妙,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清冷的侧影,带着一种孤独而强大的气场。
许眠的心猛地一跳。他什么时候拍的?
小周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低声道:“去年底,您和江总第一次在新能源峰会后私下谈合作,在您办公室落地窗边……江总偷拍的。”他的语气带着点尴尬和小心翼翼。
许眠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解开了密码——她的生日。
屏幕解锁。界面直接停留在一个视频文件上,文件名是简单粗暴的:“自己看”。
许眠指尖微颤,点开了视频。
画面有些晃动,视角是车内的行车记录仪。背景是那条废弃的、如同灰色巨蟒般盘踞山间的“九曲十八弯”公路。夕阳的余晖将山石染成一片凄艳的橙红。
镜头前方,是江烬驾驶的那辆经过爆改、线条极其凶悍的跑车。引擎发出低沉而暴躁的咆哮,车速快得惊人,每一次过弯都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精准,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画面外,是江烬的声音,嘶哑、低沉,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愤怒,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
“……凭什么说结束?许眠……你他妈凭什么?!”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委屈和不解,“就为了苏晚?就为了她放的那个屁?!”
画面剧烈晃动了一下,一个极其惊险的甩尾过弯!
“她算个什么东西!”江烬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烈的鄙夷和愤怒,“当年嫌老子玩赛车没出息,头也不回地跟着家里安排出国镀金!现在看我起来了,又他妈想回头找补?My North Star?”他发出一声极其讽刺的嗤笑,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悲凉,“那是我年少眼瞎!刻在旧车上的玩意儿,早他妈八百年前就铲了!”
视频里传来引擎更加疯狂的咆哮,车速再次飙升!路边的景物彻底化为模糊的色块。
“你……许眠……”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近乎卑微的祈求,“你才是……才是那个把我从烂泥里拽出来的人……你才是……老子豁出命也想攥在手里的光……”
就在这时,画面猛地剧烈颠簸!镜头天旋地转!尖锐的金属摩擦声、玻璃碎裂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混合着江烬一声压抑的闷哼同时炸响!
“操!”一声低吼。
紧接着是车辆翻滚、撞击岩壁的恐怖声响!画面剧烈晃动,最终定格在一片混乱的、倒置的视角,可以看到扭曲变形的车头和一截断裂的树枝。浓烟开始弥漫。
画面外,是江烬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他似乎在极力挣扎,试图脱困。
“许……许眠……”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微弱得几乎听不清,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执念,“引擎盖……下面……老子……刻了你的名字……Mian……这次……你……你得信我……”
视频到此结束,最后定格在一片模糊的、倒置的狼藉画面。
许眠握着平板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冰冷的屏幕几乎要被她掌心的热度融化。视频里江烬那痛苦、愤怒、委屈又卑微的声音,像一把把重锤,狠狠砸在她自以为坚固的心防上!
原来……是这样?
那张照片……那句“My North Star”……只是他年少轻狂时一场错付的印记?早已被他亲手抹去?
他飙车,发疯,不是因为苏晚的归来,而是因为……她决绝的“游戏结束”?因为她那句指向苏晚的“北极星”?
那句“你才是……老子豁出命也想攥在手里的光……”像一道滚烫的岩浆,瞬间将她心中所有的冰冷、怀疑和自以为是烧成了灰烬!
巨大的震撼和排山倒海般的悔恨瞬间将她淹没!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哭出声,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病床上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痛楚的呻吟。
许眠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过去。
江烬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侧着头,正静静地看着她。脸色依旧苍白憔悴,额头的纱布透出淡淡的血色,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亮得惊人,里面清晰地映着她此刻泪流满面、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有劫后余生的疲惫,有身体上的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和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
那专注的目光,像带着实质的温度,灼烧着许眠的脸颊。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她压抑的抽泣声和两人交织的呼吸。
许眠被他看得有些无措,慌乱地抬手想要擦掉脸上的泪水。
“别擦。”
江烬的声音嘶哑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他费力地抬起那只没有打石膏的手,动作有些迟缓,却异常坚定地伸向她。
他的指尖带着伤口的粗糙和药膏的微凉,轻轻触碰到她湿漉漉的脸颊。动作极其轻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拭去她滚烫的泪痕。
那粗糙的指腹划过她细腻的肌肤,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许眠浑身一颤,泪水却流得更凶了。
“丑。”他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和鼻尖,嘶哑地吐出两个字,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淡、极温柔的弧度。
许眠被他这一个字说得又羞又恼,更多的却是心酸和难以言喻的悸动。她想躲开,身体却像被定住般动弹不得。
他的指尖没有离开她的脸颊,反而微微用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泪眼,直视着他。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里面翻涌着太多太多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未消的余怒,有浓得化不开的委屈,但最终,都沉淀为一种深沉、炽热、几乎要将她灵魂都吸进去的……爱意。
“许眠,”他看着她,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她的心上,“悬崖边的话……听到了?”
许眠的眼泪再次决堤,用力地点了点头。
“信了?”他又问,眼神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紧张。
许眠哽咽着,再次用力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托着她下巴的手指上,滚烫。
江烬眼底最后一丝阴霾终于彻底散去,仿佛拨云见日。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正放松的、带着巨大满足感的笑容,虽然因为伤口的牵扯而显得有些扭曲,却耀眼得如同破晓的阳光。
“那……”他深吸一口气,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神灼灼地盯着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孩子气的执拗,“‘启明星’的项目,还有……婚约……你撕掉的那些纸……还算不算数?”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期待,像一个等待最终宣判的孩子。
许眠看着他苍白憔悴却亮得惊人的脸,看着他眼底那份毫不掩饰的紧张和期待,看着他额角渗血的纱布和打着石膏的腿……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和冰封,彻底融化。
所有的误会、猜忌、骄傲和伤害,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她反手,轻轻握住了他那只托着自己下巴的、带着伤痕的手。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他手背上的输液针。
然后,她微微倾身,凑近他。
在江烬骤然收缩的瞳孔映照下,许眠闭上眼,带着咸涩的泪水,主动地、轻轻地吻上了他干裂的唇。
蜻蜓点水般的一触。
却带着千言万语和无尽的承诺。
病房里,阳光静好。窗台上,不知何时被人放了一小束新鲜的白色洋桔梗,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江烬的瞳孔因为那个轻柔的吻而骤然放大,随即,巨大的狂喜如同烟花般在他眼底轰然炸开!他几乎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反手紧紧握住许眠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的指骨捏碎,却又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惶恐的珍惜。
“你……”他刚想说什么,却被许眠用指尖轻轻抵住了嘴唇。
许眠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尾泛红,但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却像是被水洗过的琉璃,清澈透亮,映着他的影子,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温柔。
“项目,”她看着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盛天和星火,绑死了。”她顿了顿,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声音低了下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婚约……你说了算。”
绑死了。你说了算。
六个字,如同最甜蜜的咒语,瞬间抚平了江烬所有的伤痛和委屈。他咧开嘴,露出一个近乎傻气的、却又灿烂无比的笑容,扯动了额角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却依旧笑得见牙不见眼。
“嘶……好!绑死!我说的算!”他重复着,像个得到心爱糖果的孩子,紧紧攥着许眠的手,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巨大的喜悦过后,身体的剧痛和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麻药的效力似乎也在慢慢消退。江烬的眉头因为疼痛而再次蹙起,脸色也更加苍白,但握着许眠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疼?”许眠看着他额角渗出的冷汗,心疼地皱起眉。
“嗯……”江烬可怜兮兮地哼了一声,眼神却亮晶晶地看着她,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疼死了……要姐姐亲亲才能好……”
许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气弄得哭笑不得,脸颊更红了。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还是顺从地俯下身,在他没有受伤的额角,印下一个轻柔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吻。
“乖,睡一会儿。”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江烬满足地喟叹一声,像一只被顺毛的大猫,终于放松下来,闭上了眼睛。但握着许眠的手,依旧固执地不肯松开。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浮木。
许眠就这样坐在床边,任由他握着手,静静地守着他。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病房里一片静谧安详,只有他逐渐变得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林薇探头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她压低声音:“许总,江总的那辆赛车……残骸已经运到修理厂了。技术部那边问……引擎盖……要不要现在拆下来看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促狭和好奇。
许眠的脸瞬间爆红!她想起了视频里江烬最后那句“刻了你的名字……下去验货”。
“咳……”她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看了一眼床上似乎已经睡熟的江烬,压低声音,“先……先不用。等他……醒了再说。”她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去“验货”,那也太……羞耻了。
林薇了然地点点头,抿着嘴笑着退了出去。
许眠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江烬沉睡的脸上。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的暖意填满。
误会解除,心结打开。虽然过程惊心动魄,代价惨痛,但最终……她抓住了她的光。
几天后,江烬的伤势稳定下来,转入了康复阶段。那条打着石膏的腿成了他最大的“武器”,用来对许眠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撒娇和“剥削”。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许眠处理完公司紧急事务,带着一摞需要他签字的项目文件来到病房。一进门,就看到江烬大爷似的靠在升起的病床上,那条打着石膏的腿嚣张地横在被子外,正指挥着护工给他削苹果,还要求切成小兔子的形状。
看到许眠进来,他眼睛一亮,立刻挥手打发走了护工。
“姐姐!”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完全不像个病号,脸上带着灿烂得晃眼的笑容,“快来!文件放下,先办正事!”
许眠无奈地走过去,将文件放在床头柜上:“什么正事?”
江烬神秘兮兮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平板电脑?他点开屏幕,手指飞快地操作了几下,然后将屏幕转向许眠。
屏幕上,是一张高清的图片。背景是一个专业的赛车修理车间,灯光通明。图片的中心焦点,是一块扭曲变形、布满刮痕和凹陷的金属板——显然是从一辆严重损毁的赛车上切割下来的引擎盖残骸。
而在那一片狼藉的金属表面,靠近内侧、没有被完全撞毁的区域,赫然刻着一行清晰无比、深入金属肌理的英文字母:
**Mian's Engine Only.**
(仅供许眠的引擎使用)
字母的刻痕很深,边缘带着金属被暴力雕刻后的毛刺,透着一股粗犷不羁却又无比执拗的力量感。旁边,还用更小的字体刻着一串日期——正是他们在盛天会议室里激烈对峙、她宣布“游戏结束”的那一天!
许眠看着屏幕上那行字,呼吸猛地一滞!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从心口涌遍全身!视频里听到是一回事,亲眼看到这铁一般的“证据”,冲击力完全是另一个级别!
这个疯子……他居然真的……在引擎盖下面……刻了这个?!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和巨大的羞耻感同时席卷了她!脸颊瞬间烫得像要烧起来!
“你……你……”她指着屏幕,又羞又恼,一时竟说不出完整的话。
江烬却得意地扬着下巴,像只开屏的孔雀,眼神亮得惊人:“怎么样?没骗你吧?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他拍了拍自己打着石膏的腿,语气夸张,“看!验货的代价!够不够诚意?”
许眠被他这副“求表扬”的无赖样子气得想笑,又心疼他那条腿。她瞪了他一眼,伸手就要去抢平板:“删掉!立刻!马上!”
“不删!”江烬眼疾手快地把平板藏到身后,笑得一脸狡黠,“这可是老子的‘贞节牌坊’!证明我身心清白,只为你一个人‘燃烧’的证据!得留着,以后给咱儿子闺女看!”
“江烬!”许眠被他口无遮拦的话羞得满脸通红,扑过去就要抢。
江烬仗着腿不方便,上半身却灵活得很,左躲右闪,把平板护得死死的。两人在病床上闹作一团,许眠顾忌着他的伤不敢用力,反而被他趁机搂住了腰。
“别抢了,姐姐。”他收紧手臂,将挣扎的许眠牢牢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浓浓的笑意和满足,“刻都刻了,认命吧。”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认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以后,我的人,我的车,我的命……都是你的引擎。”
他低下头,滚烫的唇精准地捕捉到她柔软的唇瓣。
这一次,不再是悬崖边绝望的嘶吼,不再是病房里轻柔的安抚。这是一个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失而复得的狂喜、浓烈到化不开的爱意和……昭然若揭的占有欲的吻。
炽热,滚烫,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和深入骨髓的缠绵。
阳光透过窗户,温暖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紧密地交融在一起。
窗外,春意正浓。城市在脚下无声运转,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引擎轰鸣,这一次,目标明确,终点只有一个——彼此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