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日蛋糕刚插上蜡烛,老公手机屏幕亮了。
「宝贝睡了吗?想你锁骨那颗痣」——发送人:宝贝彤彤。
我笑着吹灭蜡烛,切蛋糕刀精准扎进他新买的鳄鱼皮带:「巧了,她锁骨可没痣。」
三个月后民政局门口,小三挺着孕肚递给我U盘:「姐,他送你的卡地亚是假货,转账记录我打印了。」
我挽着新男友亮出新婚戒:「谢了妹妹,孩子奶粉钱我替你捐孤儿院了。」
1
许琛把最后那根数字蜡烛插进奶油里时,手机屏幕在茶几上“嗡”地震了一下。
蓝光在昏暗的客厅里格外刺眼,弹出来的微信消息预览像根烧红的针,直直扎进我眼里:
「宝贝睡了吗?想你锁骨那颗痣❤️」
发送人:宝贝彤彤。
许琛背对着我,正低头专注地调整蜡烛角度,后颈的线条在暖黄壁灯下显得格外温顺。
他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生日歌,手指上沾了点奶油,是我刚才故意抹上去的。
上辈子,大概就是这时候吧?
我举着蛋糕刀,满心欢喜地等他给我唱生日歌,他却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嘴角压不住的笑。
后来我才知道,那晚他给那个“宝贝彤彤”订了比我手里这个贵三倍的蛋糕。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一缩,随即又被一股滚烫的岩浆冲开。
指尖有点发麻,我盯着那条消息,直到屏幕暗下去。
“晚晚?”许琛终于弄好蜡烛,转过身,脸上带着他惯有的、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笑,伸手来搂我的腰,“许愿吧!我的大宝贝!”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我亲自挑的雪松香水味混着蛋糕的甜腻,丝丝缕缕缠过来。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映着跳跃的烛光,也映着我此刻平静得近乎诡异的脸。
“好啊。”我弯起嘴角,回他一个更甜的笑,顺手拿起蛋糕刀。
冰冷的金属刀柄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许琛毫无防备,甚至带着点期待地微微前倾身体,等着我切第一刀。
手腕翻转,刀尖带着破空声,不是落向蛋糕,而是精准无比地、狠狠扎向他腰间那条崭新的、闪着鳄鱼logo幽光的皮带!
“噗嗤——”
刀尖刺穿柔软皮革的声音,沉闷又清晰。
许琛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瞳孔猛地放大,惊愕和难以置信像潮水般涌上来,瞬间淹没了所有温情。
他下意识地捂住被扎穿的皮带扣,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你……”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眼睛死死盯着我,像看一个陌生人。
2
我慢条斯理地抽出刀,刀刃上沾了点皮屑。用指尖抹掉,动作优雅得像在擦拭艺术品。
然后抬眼,迎上他惊骇的目光,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点玩味的笑意:
“巧了,”我歪了歪头,眼神无辜,“你那个‘宝贝彤彤’,锁骨上可没痣。”
我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左侧锁骨下方那个小小的、淡褐色的印记,“我这儿,倒是有一个。独一无二。”
许琛的脸色,从震惊的煞白,瞬间褪成一种死灰。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咳咳的、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声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捂着皮带的手,指关节捏得死白。
3
咖啡厅冷气开得很足。我搅着杯里的冰块,看着对面妆容精致的女孩。
周雨彤,微信备注里的“宝贝彤彤”。真人比朋友圈精修图少了几分甜腻,多了点被生活打磨过的疲惫和警惕。
她捏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小姐,”她开口,声音有点干涩,努力维持着镇定,“你约我出来,想说什么?”
我放下小勺,金属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叮响。
没说话,直接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文件袋,推到她面前。
袋子不厚。
几张打印的微信聊天记录截图,几张不同酒店前台的监控截图,几张银行流水,还有一张……珠宝店的收据复印件。
周雨彤的目光扫过那些纸,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当她看到那张收据时,瞳孔骤然紧缩!
那是卡地亚LOVE系列的购买凭证,日期是三个月前,金额后面跟着一串零。
“这……”她猛地抬头看我,眼神复杂,有慌乱,有羞耻,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
“眼熟吗?”我端起冰咖啡喝了一口,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压住心口翻腾的恶心,“他送你的戒指,是这款吧?”
周雨彤没说话,嘴唇抿得死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
4
上辈子,许琛也是用这样一枚戒指套牢了她,让她心甘情愿当了三年见不得光的小三,最后被他榨干积蓄一脚踢开。
“挺好看的。”我笑了笑,指尖点了点那张收据,“不过,他送我的那枚,跟这个一模一样。同一家店,同一天买的。”我顿了顿。
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补上最后一句,“店员说,许先生一次买了两枚,还特意要求分开包装,备注写不同的名字。”
“嗡——”
周雨彤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是许琛的微信:「彤彤,晚上老地方?给你带了小惊喜❤️」
她盯着那条信息,又看看桌上刺眼的证据,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再抬起头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之前那点残留的犹豫和羞耻彻底烧光了,只剩下被欺骗和愚弄的熊熊怒火。
“你想怎么样?”她声音冷得像冰渣子。
“合作。”我吐出两个字,身体微微前倾,“让他滚蛋。净身出户的那种滚。”
“具体点。”周雨彤身体前倾,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光靠这些照片和流水,最多让他丢脸,离不了婚也分不了多少钱。他精得很,婚前协议,公司股份,早防着呢。”
我笑了。
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他最大的弱点,”我压低声音,几乎只剩气音,“是好面子,贪心,还有……他做梦都想要个儿子。”
周雨彤眉头一皱:“儿子?他跟你提过?”
“提?”我嗤笑,“他跟他那帮狐朋狗友喝多了吹的牛,说一定要生个儿子继承他的商业帝国。他妈更是个老封建,天天念叨抱孙子。”我看着她,“你年轻,漂亮,他最近是不是特别宠你?提过结婚?提过孩子?”
周雨彤脸色变了变,没否认。
5
“这就对了。”我身体靠回椅背,“这是他给自己挖的坑。我们只需要……帮他填把土。”
周雨彤眼神闪烁,迅速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假装怀孕?”
“不是假装。”我纠正她,从文件袋最底层抽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推过去——是一份空白的市妇幼保健院孕检报告单模板,只有抬头和格式。“是真的怀孕。”
她看着那张空白单,眼神从疑惑到震惊,再到一种近乎冷酷的了然:“你要我……去做个假的?”
“不。”我摇头,指尖点在报告单的日期栏,“日期很重要。必须是昨天的。妇幼那边我有熟人,能拿到盖好章的空白单。你只需要,”我看着她。
“填上你的名字,孕周写8周+,结论写宫内早孕,胚胎存活。然后,在最合适的时候,让它不小心掉出来。”
“合适的时候?”周雨彤追问,眼神像锁定猎物的鹰。
“比如,”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掩盖嘴角的冷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他搂着你,最得意忘形的时候。在他以为他老来得子,人生即将圆满的时候。”
周雨彤沉默了。她盯着那张空白报告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咖啡厅背景的轻音乐在流淌。
6
我知道她在权衡,在计算风险,也在想象许琛那张狂喜后瞬间崩塌的脸。
“然后呢?”她终于开口,声音异常冷静,“光一个假孕,最多让他丢脸,恶心他一下。离你的‘净身出户’还远。”
“当然不止。”我早有准备,“孕检单是第一步,是引他入局的饵。第二步,是亲子鉴定。”
周雨彤挑眉:“亲子鉴定?假的?”
“真的。”我吐出两个字。
看着她瞬间瞪大的眼睛,“但不是现在。是在他以为孩子是他的,为此沾沾自喜,甚至可能为了儿子昏了头,做出更多蠢事之后。在他最得意、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把真的亲子鉴定报告甩在他脸上,告诉他孩子不是他的。”
“这……”周雨彤显然没料到这一步,“这需要时间!而且……我上哪去找个孩子爹?”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不需要真的孩子爹。”我打断她,“只需要一份真实的、具有法律效力的亲子关系排除报告。至于样本……”我顿了顿,“许琛的头发、指甲、用过的牙刷,你总能弄到。胎儿的样本……现在有种技术,叫无创产前亲子鉴定,抽你的血就行。只要证明孩子不是许琛的,就足够了。报告日期,就写在他狂喜之后不久。这份报告,才是插进他心窝子的刀。”
周雨彤倒吸一口冷气,看我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审视和……一丝忌惮。
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个计划的狠辣程度。
“第三步,”我继续,声音平稳无波,“是U盘。我知道你是他公司的财务助理,他那些见不得光的账,你手里肯定有备份。挪用公款?偷税漏税?职务侵占?挑最狠的,整理好。这份东西,是我们最后的绝杀。在警局,在他被亲子鉴定打击得魂飞魄散的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周雨彤彻底沉默了。
7
她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我,像在评估一个危险的盟友。
许久,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林晚,你比我想象的狠多了。”
“彼此彼此。”我回敬她,“对付人渣,不狠点,难道等着被他吸干血再踩一脚?”
她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冰冷,没有温度:“好。我加入。孕检单我来弄,日期按你说的填。亲子鉴定报告,我会想办法拿到样本去做。U盘里的东西……”她顿了顿,“给我一周时间整理。”
“成交。”我伸出手。
她没有立刻握上来,而是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加个好友。方便工作沟通。”她扫了我的码,发送好友请求的备注名是:「彤」。
我点了通过,她的头像是一只高傲的黑猫。
“最后一点,”她收起手机,眼神锐利,“事成之后,他转移给我的那套公寓……”
“归你。”我干脆地说,“那是他用夫妻共同财产买的,我本就有权追回。但作为合作的诚意,送你了。当是……精神损失费。”我看着她无名指上那枚刺眼的卡地亚,“至于戒指,真的假的,你自己判断。”
周雨彤低头看了看戒指,眼神复杂,最终没说什么。
她拿起那张空白的孕检单,小心折好放进自己昂贵的包里。
“行动计划?”她问。
“等我消息。”我端起咖啡杯,“我会给你制造一个万众瞩目的舞台。你只需要,演好一个惊喜又虚弱的准妈妈。”
她点点头,站起身,拎起包:“林晚,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愉快。”我看着她踩着高跟鞋,脊背挺直地走出咖啡厅,背影融入门外刺眼的阳光里。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雨彤发来的第一条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定位共享的请求。
我点了同意。
地图上,两个小小的头像,隔着一段冰冷的数字距离,短暂地连接在了一起。
8
商场明亮的灯光下,许琛搂着周雨彤的腰,正低头凑在她耳边说着什么,逗得她咯咯直笑。
他手里还拎着几个印着奢侈品Logo的袋子,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我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挡在他们面前。
“琛哥?”周雨彤先看到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下意识地往许琛怀里缩了缩。
许琛抬头,看见是我,眉头立刻不耐烦地皱起:“林晚?你怎么在这儿?”他语气里的厌烦毫不掩饰,手臂却把周雨彤搂得更紧,像在宣示主权。
周围已经有好奇的目光投过来。
我没理他,目光落在周雨彤脸上,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受伤:“你们……这是?”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附近的人听清。
许琛脸色一沉,上前一步想隔开我:“林晚你发什么疯!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我像是被他的话刺伤,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许琛!我才是你老婆!你搂着别的女人逛街买奢侈品,还说我丢人?”我指着周雨彤,“她是谁?!”
人群开始聚集,窃窃私语声嗡嗡响起。许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额角青筋都爆出来了:“你闭嘴!胡说八道什么!”
9
“我胡说?”我猛地从包里抽出一叠照片,狠狠摔在他脸上!
照片雪花般散落——全是他和周雨彤在不同场合亲密的铁证!
“需要我一张张解释吗许先生?!”
许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懵了,照片砸在脸上生疼。
他气急败坏地弯腰去捡,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就在这时,周雨彤突然“哎呦”一声,捂着小腹,脸色痛苦地弯下腰。
“彤彤!”许琛立刻顾不上照片,紧张地扶住她,“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周雨彤靠在他怀里,虚弱地摇头,声音带着哭音:“琛哥……我肚子好疼……宝宝……”
“宝宝?!”许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紧张,“你……你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他激动得手都在抖,完全忘了场合,忘了周围围观的人群,眼里只剩下周雨彤和她平坦的小腹。
周雨彤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委屈和无助:“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是琛哥他……他说你们早就没感情了……他说会离婚娶我的……”她抽抽噎噎,从随身的精致小包里,颤巍巍地摸出一张折叠的纸。
那张纸被她抖开,递向许琛,也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是一张市妇幼保健院的孕检报告单。
姓名:周雨彤。
孕周:8周+。
检查结果:宫内早孕,胚胎存活。
报告单右下角,医生签名清晰可见。
时间,就在昨天。
10
“轰——”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闪光灯亮起,不知哪个看热闹的举起了手机,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渣男啊!老婆还在就搞大小三肚子!”
“呸!看着人模狗样!”
“那女的也不是好东西!知三当三!”
许琛彻底傻了。
他低头看着那张孕检单,又抬头看看我冰冷讥诮的脸,再看看怀里虚弱哭泣的周雨彤,最后环视周围无数道鄙夷、唾弃、看戏的目光……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像一条被扔上岸濒死的鱼。
“不……不是……”他想辩解,喉咙却像被堵住。
“不是什么?”我上前一步,声音清晰地穿透嘈杂,“不是你没离婚就搞外遇?还是她肚子里怀的不是你的种?”
我目光转向脸色惨白、眼神躲闪的周雨彤,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周小姐,孕检单收好。毕竟,”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这孩子,可是你上位的唯一筹码了。”
这句话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琛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没站稳。
他死死瞪着周雨彤,眼神从震惊、狂喜,瞬间变成了被愚弄的暴怒和难以置信的恐慌!
周雨彤在他怀里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攥着孕检单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
好戏,才刚刚开场。
11
警局调解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惨白的光打在每个人脸上。
许琛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昂贵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哒哒声。
他领带扯得歪斜,头发凌乱,眼底布满红血丝,时不时恶狠狠地瞪向坐在角落的我,还有我旁边那个穿着米白色风衣、低头沉默不语的女人——周雨彤。
“两位女士,”调解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一脸公事公办的严肃,“关于许先生涉嫌重婚以及财产转移的问题,你们提供的证据链很充分。现在,主要是看你们希望如何解决,是协议离婚,还是……”
“离!必须离!”许琛猛地停住脚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嘶哑地咆哮,“林晚!你够狠!设这么大个局搞我!”他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还有你!”他转向周雨彤,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贱人!拿假怀孕骗我?!那报告单怎么回事?!”
周雨彤猛地抬起头!她脸上哪还有半点之前的柔弱和委屈?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假怀孕?”她慢悠悠地从自己那个限量款手袋里,又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啪地拍在调解员面前的桌子上!
不是孕检单。
是一份司法鉴定中心出具的亲子关系检测报告!
委托人:周雨彤。
被检测人:胎儿(绒毛样本)。
结论:排除许琛为胎儿生物学父亲。
“看清楚了吗?许大总裁?”周雨彤的声音像冰珠子砸在瓷砖地上,“孩子不是你的。从来就不是。”
“轰隆!”许琛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巨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抽搐着,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
他死死盯着那份报告,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漏气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你……你……”他猛地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灭顶的绝望和最后一丝疯狂的希冀,“林晚!是她!是她勾引我!是她骗我!你信我!我们两年夫妻……”
“两年夫妻?”我打断他,声音平静无波,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轻轻放在那份亲子鉴定旁边,“所以,你一边演着深情丈夫,一边用夫妻共同财产,给她买包、买车、甚至买了套公寓?”我点着文件上清晰的转账记录和购房合同复印件,“许琛,你的深情,可真贵。”
调解员大姐看着两份并排躺着的文件,眉头皱得死紧,看许琛的眼神像看一坨垃圾。
许琛的身体晃了晃,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颓然跌坐在冰冷的塑料椅子上。
他双手抱头,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呜咽。
“为什么……”他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问我们,又像是问自己,“林晚……我对你不好吗?你要这样……”
“好?”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尖点着那份购房合同上周雨彤的名字,“给她买房子叫好?还是,”我目光转向周雨彤,“给她买卡地亚叫好?”我顿了顿,声音陡然冷下去,“许琛,你的好,是建立在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蒙在鼓里,用我的青春和信任,供养着你的风流快活!”
“我没有!”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里全是血丝,“我是爱你的!林晚!我跟她只是玩玩!我……”
“玩玩?”周雨彤嗤笑一声,优雅地翘起腿,从包里又摸出一个U盘,轻轻推到调解员面前,“警官,这里面是他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夹备份。全是玩的证据。时间、地点、对象……不止我一个哦。”她红唇微启,吐出的话像毒蛇的信子。
“还有他转移公司资产、做假账偷税漏税的部分材料。够他喝一壶了。”
许琛的脸,彻底变成了死灰色。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银色U盘,又看看我,再看看周雨彤,眼神空洞得像两个黑洞。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12
调解室的门被推开。两名穿着制服的经侦警察走了进来,表情严肃:“许琛先生?关于你涉嫌职务侵占、偷税漏税一案,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铐上他曾经戴着百达翡丽的手腕。
他被架起来往外拖的时候,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经过我身边时,他涣散的目光终于聚焦了一瞬,死死地钉在我脸上,那里面是滔天的悔恨、绝望和不解。
“晚晚……”他喉咙里滚出破碎的两个字,带着濒死的哀鸣。
我平静地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阳光正好。
周雨彤也站起身,拎起她昂贵的包,走到我面前。
她没看被拖走的许琛,只是朝我伸出手,脸上带着一种大仇得报后的、略显疲惫的轻松。
“合作愉快,林晚姐。”她笑了笑,眼神复杂,但很真诚。
我看着她伸出的手,白皙纤细,无名指上那枚卡地亚戒指在灯光下依旧闪耀。
我也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
“愉快。”我说。
她的手很凉。
走出警局大门,刺眼的阳光让我微微眯起眼。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周雨彤发来的短信:「姐,他送的那套公寓我挂牌了,钱分你一半。」
我低头打字回复:「不用。捐了吧,给福利院的孩子买奶粉。」
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周雨彤。
这次是一张图片。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是周雨彤发来的那张许琛被记者围堵的狼狈照片。
指尖划过屏幕,没点开大图,直接锁屏。
那些混乱和不堪,都该留在门里了。
13
就在这时,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无声无息地滑到路边,稳稳停在我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驾驶座上一张温润含笑的脸。
是陈屿。
鼻梁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沉静温和,像一泓深潭,轻易就抚平了周遭的喧嚣。
他今天穿了件质地柔软的浅灰色羊绒衫,领口随意地敞着一点,少了几分平日在律所里的精英锐利,多了些居家的闲适感。
“等久了?”他开口,声音不高,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平稳,像初秋午后晒过的被子,暖烘烘的。
我摇摇头,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真皮座椅包裹上来,带着他车上特有的、淡淡的雪松和书卷混合的气息,瞬间将警局带出来的最后一丝浊气彻底驱散。
“还好。”我系上安全带,声音有点哑,是刚才在调解室里绷得太紧的缘故。
他没多问,只是自然地伸手,从杯架里拿起一个纸杯递过来。
杯壁温热,熟悉的咖啡香气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是我常去那家独立咖啡馆的焦糖拿铁,三分糖,多加一份浓缩。
“顺路买的。”他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顺手捎了份报纸。
我接过杯子,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指节。
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甜度刚好,暖意从胃里蔓延开,一路熨帖到紧绷的神经末梢。
上辈子最后那段日子,疼得死去活来时,最渴望的就是这样一杯暖到心坎里的咖啡,可惜……算了,不想了。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陈屿开车和他的人一样,从容不迫,变道超车都带着一种精准的优雅。
车载音响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是德彪西的《月光》,音符在狭小的空间里跳跃,洗涤着残留的戾气。
“都……解决了?”他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分明,语气是陈述而非疑问,带着一种了然于胸的笃定。
“嗯。”我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阳光透过行道树的枝叶,在车内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落在我的手上。
那只手,刚才在调解室里还攥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此刻却放松地搭在腿上,无名指上空空荡荡,却从未感觉如此轻松过。
“他……”陈屿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看起来不太好。”
14
我扯了扯嘴角,想起许琛最后被拖走时那副失魂落魄、如丧考妣的样子。
“咎由自取。”声音没什么波澜,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陈屿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他懂。从几个月前,我在他律所楼下那家咖啡馆,红着眼睛、强装镇定地递给他一叠关于许琛财务异常的材料开始,他就懂。
他没问我为什么突然要查自己丈夫,也没质疑我那些看似疯狂的念头。
只是冷静地分析证据链,指出关键点,像个最可靠的导航仪,在我这艘快要被愤怒和绝望掀翻的小船旁边,稳稳地指引着方向。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
他侧过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迎上他的视线,阳光落在他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胸腔里那股盘踞了太久、几乎成为本能的沉重和窒息感,正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取代。
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终于能自由呼吸了。
“感觉……”我深吸一口气,窗外初夏的风带着绿叶的清新气息涌进来,“像刚把一袋发霉的陈年垃圾,彻底扔进了不可回收桶。”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屿也笑了,镜片后的眼睛弯起温柔的弧度。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我放在腿上的手背,指尖微凉,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那就好。”绿灯亮起,他收回手,重新握紧方向盘,车子平稳地滑出,“带你去个地方?庆祝一下……新生?”
“好。”我应道,声音轻快。
目光掠过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干净,有力,指节分明。
然后落回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
阳光正好,透过天窗洒满车厢,暖洋洋的。